柴双一行三人快马加鞭,三天两夜赶回了昌平镇。
这比柴双刚投入军时,大齐的城防往前推进了三座城池,除了原本被裴因夺走的两个城池,大齐又夺了西梁一座重镇,便是昌平镇。
两军在此地交战多日。
柴双进城时正值午时,太阳正盛,可是空气中似乎迷漫着似有若无的血腥气。自从他从军,这个味道他始终铭记。
又开打了!?
柴双跟着安陆侯亲随匆匆回了将军府,他四叔封官时间尚短,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专门开辟个住所,索性应安陆侯之邀住到了他府上。
安陆侯领军受封广威将军,比显武将军高一品阶。
果然如柴双所料,他们回来便去回事,家将只道两军开战,大齐算得上是倾巢而出。
“何时开打的?”亲随问。
“前天午时。”
几人大吃一惊,这都二十四个时辰了。以往不是没有大型战役,可是一打打了二十四个时辰的仗,少有。
柴双抱着贵妃写给柴榕的回信,心里跟揣了十五只兔子似的,七上八下。
他就抱着膀子等了一个又一个时辰,连饿都忘了,柴榕终于赶在饭点回来。他一身的血迹,跟从血水里捞出来似的,一道走一道血脚印。安陆侯骆易跟在后面,比柴榕也强不到哪里去。
二人像个移动的血葫芦。
“四叔!”柴双激动的上前,一把抱住柴榕。“咱们胜了?”
“你四婶咋了?为啥没给我回信?“
柴双做梦也想不到柴榕一开口就是这话……真是身在边疆,心系家园,大齐好相公第一人!
“四婶在桂花村咱家待着——“
“信!“柴榕杀了二十四个时辰的人,浑身散发着杀气,眼睛都杀红了。
柴双激灵打了个寒颤,表示受不住他这一瞅,生气他四叔杀顺手了,把他也当阶级敌人给砍了。他也上战场杀过敌,知道当时这种状态。
立马把信给柴榕掏出来,柴榕果然大喜,伸手就接,眼瞅着封着蜡的信筒子沾上了五爪血印,他懊悔地看了看柴双,伸手就往他身上抹。
柴双无语,眼瞅着自己前襟团成了血抹布。
“四叔,咱赢了没?”
他太知道了,不管胜负,他四叔都永远一个表情,完全不似在家时还像人活人。好像离了四婶,他所有的表情暂时就收起来了。
有时候真想和四叔说说,用不坏,该换个表情就换一个,总是一张面瘫脸也累。尤其看着安陆侯偶尔做蠢事,四叔的脸都憋的要变形了,愣是强忍着。
“有我……们出面,自然是赢了。”安陆侯骆易开怀大笑,一呲牙连牙上都沾着血。
柴双有心提醒,可是人家亲随在,这不是他份内。
“四叔——”
“闭嘴!”柴榕正看到关键处,忽略有些他看不懂,或者不敢相认的字,总体意思他还是明白的,他家阿美担心他,关心他!
“这场仗终于要结束了。“骆易仰天长叹,没到战场上来时,他以为武将就要这样马革裹尸,这才是真男儿。可是亲身到了战场,他看到了太多的马革裹尸,反而觉得没有战争才是好的。
毕竟,打仗就要死人,死的是战士,苦的是百姓。
柴双听了一惊,“侯爷——“
“叫我将军。“骆易纠正,”战场上,没有侯爷,只有将军。“
“可是,您不是说这场仗要结束了吗?“柴双说到最后,有些心虚。到底是刚刚打的这场仗,还是整场仗?
安陆侯可是很有几分愣劲儿。
骆易让柴双噎的半晌没说出话来,“……现在还没结束!“吭哧半晌,他总算找到了理由。
“虽然快结束了,但还没有正式结束,总要西梁那边俯首称臣才是。“
用总督的话说,得把西梁打怕了,至少十年内不敢再轻易犯边。
不是人人都是裴因,有勇有谋有威望。类似这样的人再起来也需要时间,十年差不多了。
“那他们得何时俯首称臣?“柴双刨根问底,他是恨不得现在立马他们就俯首称臣。
“快了。“骆易不以为意地伸手指向柴榕,空气中顿时血腥味儿愈浓。”毕竟裴因让他给杀了——“
声音戛然而止。
“裴因?!“这名字如雷贯耳,西梁那边的主帅,战争初期一面倒的胜利者。
柴双惊诧地望向安陆侯,却发现他比自己还要更惊诧地望着柴榕。
“他——居然会笑?!“特么满脸血迹笑起了这么渗人,可是再渗人也比不过他居然会笑这个事实。
“你媳妇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他问。
柴榕小心翼翼地折起信,脸已经再度变回面瘫,头上脸上沾着的血都已经干涸,看着有几分可怖,又有几分可怜。
“我本来就有儿子!”不大也不胖的小子。
想起妻子,柴榕目光柔和了。
骆易看着更渗人了。
众亲随:“……”二位就不能先去洗洗吗?哪怕青天白日的,看着两个血葫芦也怪吓人的。
“你四婶,好吗?”
“很好。”柴双犹豫了一下。“胖了。”
柴榕舒了口气,那就好。可是转念一想,他不在家,她反而胖了,这个事实怎么这么让人堵心?
“四婶早给四叔回信了,只不过按路程应当还在路上,估计过不多时日,四叔就能再收到四婶的信了。”
柴榕神奇地被治愈了,高高兴兴地回屋里洗澡去了。
至于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