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芳青让她娘这个笑给笑迷糊了,“吴举人家可不可惜,又有什么可让你笑的?”
柴二嫂斜睨了她一眼,却不答话。她能和自己闺女说她亲娘就爱看别人倒霉吗?这似乎,不太庄重。
可要不是吴柴两家闹的不甚愉快,举人家的公子娶了将军家的妹妹也算得一段良缘。怪只怪吴举人并未将柴家放在眼内,说话无所顾忌招了她家老爷子的烦。
虽说她家芳青婚事说的早,没借上柴榕的将军力,她却是真满意的。哪怕柴榕做了将军的今天,她陈江花对杭家也只有满意二字,非常满意四个字。且不说自来柴榕就能拿捏得住杭玉清,就是杭县令贵为一县的父母官,也没有像吴举人那般轻慢她们一家子,有亲家这般夫复何求啊。
“我的姑娘啊,”柴二嫂摸摸柴芳青的头发:“是个有福的孩子。”
这边柴家疲于应对络绎不绝的客人,不胜其烦。被柴二嫂嘲笑的吴举人家当真应了她的话,肠子都悔青了。
吴举人为人正派,和邻里乡亲相处不错,也乐于助人,可是并不代表他没有私心,是朵圣洁的老白莲。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也想结门好亲。柴家本来在他眼里是可有可无,他是听了自家妹子再三强调柴家姑娘品性良好,加之柴家二房的姑娘和杭县令家攀上了亲,种种加诸在一起,他想着拐着弯的能和县令家扯上些关系也是好的,所以才请媒人去提亲。至于门楣——一个农村人家哪有什么门楣,恐怕连门楣二字什么意思也不知道。
可他想不到居然就因为认错人,那柴家老爷子毫不客气地就给他撵了出来。
这能怪他吗?
柴家本就是农民出身,却越级和县令家攀上亲,没点儿本事说出去谁信?
他不过完就是说错了一句话,不是他家闺女就不是呗,还至于把客人从家里给撵出去?
粗鲁人!
都不知道县尊是看上他家什么了——
现在看来,还是人家县尊眼毒,他差县尊远矣。至少他就没看出人家这么快就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他考了一辈子的试才考了个举人,成了人数庞大的预备役官员,可人家儿子才多大,去战场才多久——
现在将军的门坎这么低吗?
一个农村小伙子都这么容易就做官了?
吴举人被遥远的柴榕刺激,小心脏顿时碎成了渣渣。
“你说你,平日也极注意言谈举止的一个人,怎么偏偏那天犯那种常识性错误?”吴夫人比吴举人更加后悔惋惜,这本来就是自家儿子看好的姻缘,又是跪又是求的好不容易哄的他老子去亲自提亲,结果亲没提成,反而让他老子给搞砸了。惹得儿子每日里茶饭不思,这才两天脸颊就凹进去了。
“要不,你再走一趟,既是祝贺他家儿子高升,也顺道再跟人家道个歉——你也不必觉得放不下面子,这事本来就是你的不是,哪怕真有不懂礼数的人家让自己闺女出来待客,那你也得小心求证,砍认了是他家闺女,咱们再说愿不愿意娶回来,哪有你这么一棒子把人打死,给人家闺女就直接定性了?难怪人家生气,换作是你,你不生怕?”
从柴家回来吴夫人看到儿子神情萎靡就开始疲软轰炸,吴举人听得不胜其烦,这些话他一天听八百遍,都会背了!
可是听得多了,他也不得不承认,当时的确是他的错,存了轻忽之心,这才把好好的一门亲事给弄拧了。只是现在若再登门,那可不是前几天他高人一头,现在是柴家高他们家几个身子!
“谁知道他那么样个人家会有丫环伺候?”他即便错了,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吴夫人一听不乐意了,一张秀气白皙的脸抽成风干的土豆。“你别管谁伺候,出来待客是他们家的事,爱谁谁,不是柴海棠不就得了——”
“是旁人,那家风也不对啊。”
“你是朝廷纠察风纪的?朝廷给你多少银子?你就没想过可能是人家亲戚家孩子?或者是县尊家派给未来儿媳用的?”
“县尊家公子再找不着媳妇也不至于的,这可比咱认错他家闺女更不靠谱——”
“你别管,这么能犟!”吴夫人气的嗓子冒烟,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这脑子啊,也不想想,柴家和县尊攀上了亲,县尊能挑上不上数,连半点儿礼数都不懂的人家吗?偏你比县尊事儿还多!”
吴举人在自家书房还是左右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
“夫人,我和你说,你当咱县尊家那小子是什么好货,招猫逗狗,以前没少欺男霸女,看到漂亮女的就要人家跟他回家,县尊夫人每个月也不知道要上多少人家的门去道歉……要说柴家和旁的人家结亲,我还真高看柴家一眼,就这县尊家的公子,真说不上是什么好亲,反正我有闺女是不带嫁给他家的。”
吴夫人皱眉,“难免有道听途说的吧,你怎么这些零七八碎的都知道。心思没用在正处,怪道考了这许多年,都难寸进。”
吴夫人是吴举人恩师的闺女,当时也是小有名气的才女,很有几分心高气傲,跟哪个邻里乡亲都客客气气的,但又都不深往来,更不屑和些中老年妇女东家长西家短的嗑家长,所以竟连杭玉清如雷贯耳的绯闻都不甚清楚。
她只知道他儿子看上的,错不了。
他儿子可比他老子靠谱多了。
吴举人本想劝退了吴夫人,不成想让人给挖苦了,碎成渣的小心脏重又浸上了黄连,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