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柴家有柴榕这么个傻儿子,哪怕村里锣鼓宣天,鞭炮齐鸣,也没办法冲掉哪怕柴家哪怕一点点的愁苦。如今柴榕好了,柴家二老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每天呲牙都是笑,即便哪个儿媳妇作出天际去,也阻止不了他们的好心情。
在柴家,只要二老心情好,那还真没几个不开眼的顶风作案,让人不痛快。
现在柴家在贵妃的带领下过子越过越好,手里有了余钱,过起年来该买的不该买的都买了一堆,消费出去,心情就更好了。
柴大嫂因为柴文郁结于心,一口气没喘匀就把自己给憋屈倒了。
柴武柴双到底是男子,心粗口拙,也不知如何劝慰自家老娘,只得每天端茶倒水侍候,偶尔抱怨自家大哥两句,却不知又让柴大嫂更加郁闷,心下越发坚定了主意,只待过完了年就去京城,非要面对面要柴文个说法,他们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连儿子面都没见着就这么自己憋屈着。
只是手头上七拼八凑也只有三两银子,这其中还是柴武给贵妃出去收购皮毛的工钱占了大头,无奈之下,柴大嫂也只好厚着脸皮打起了贵妃的主意。
“……就算是我,听了杏儿说的那些,也骂阿文不是东西,恨不得当初生下他直接掐死。可是弟妹,阿文是我儿子——我不是说杏儿撒谎,可是怎么着我也得亲眼看看阿文,听听在他嘴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像杏儿说的,我就听爹娘的,直当没这儿子!”
“但我不亲眼见到他,我不甘心。”
“我儿……那么懂事,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柴大嫂哭的像个泪人,“弟妹,你帮帮我。钱,我们一家指定还你——这之前你不用给我们开工钱,啥时候我们还完了,咱再说。大嫂求你了,不然我死了都不瞑目。”
贵妃是没有生养过孩子,唯一膝下的木墩儿实际上还是个三十五岁的老男人,两辈子没感受过做母亲是怎么回事。
不过柴大嫂的话也是人之常情,他们旁人可以偏听偏信,至少杏儿看上去就是个完美的证据,可是柴大嫂是柴文的亲娘,人都有护犊之情。
“钱不是问题,只是京城山水迢迢,如今西边正乱,咱们这边受到波及不断有流民过来,谁也不知道去京城这一路上是不是安全……”
“哪怕死路上,我也得见见阿文,亲耳听听他是咋个说法。”柴大嫂说起柴文便没了开始向贵妃借钱时的窘迫难堪,目光坚定。
贵妃重生之初柴二嫂百般刁难,全靠柴大嫂帮她说话,尽管这情显然是冲着被她占了身子的顾洵美,贵妃还是领她这情。
“既然大嫂如此说,我再无二话。”贵妃拍拍柴大嫂的手,“大嫂只管养病,待身子好了,我雇辆车送你和大哥去。”
“……不用,我和你大哥走着去就行,不用这么劳师动众。”柴大嫂连连摆手,那得多少钱,以后只怕卖身做长工也还不起。“我们哪有那么金贵。”
贵妃自然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只笑道:
“当初我生病做不了活,是大嫂帮我,这份情我永远记得。这钱算是我出的,不用大哥大嫂还,你们就安心去京城——”
“不、不、不,这钱我们一定还。”
柴大嫂只看近来柴二嫂家的芳青和贵妃走的近,平日相处也是亲亲热热,只当贵妃疏远了老大家,和柴二嫂更亲近,今天贵妃这一席话说出来,柴大嫂才知道原来所有事贵妃都放在心里。
听贵妃的话,她心里那叫一个澎湃,眼泪哗地又掉下来。
只不过,这情她领,钱却不能要。
“你的钱也是辛苦赚来,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便宜我和你大哥不能占。阿美,你能答应借我钱,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柴大嫂几番推辞情真意切,贵妃也就不再坚持,心下却做了决定。
柴大嫂为人朴实,到底和柴二嫂贪小便宜不同,若换了柴二嫂,估计连推辞都没有直接就受了。
这世上向来看人赚钱轻松,恨不得全天下的钱都能变成自己的。我穷我有理,有钱就应该兼济天下——尤其是他自己,这就是人的劣根性。柴大嫂虽是粗人,难免目光短浅,平日里计较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就凭她今天的态度就强过世上太多的人,贵妃也在心里高看她一眼。
大概是得了贵妃的准话,路费有了着落,柴大嫂没过几天也就养好了身子。
贵妃以为这年就这么淡淡地过去了,谁知初三柴银杏和陈虎带着俩儿子来了。
要说陈虎,新婚头几年逢年过节也会和柴银杏回娘家,后来日子越过越好,脾气渐长,在柴家也做威做福起来。
直到有一次喝多了酒,当着柴家的面儿就对柴银杏哟五喝六,柴老爷子一气之下拎着陈虎的后脖领就给扔出柴家大门,从那以后陈虎就再没登过柴家大门。
自那时起到现在少说也有八九年,时隔许久,以致于一家子除了颇为意外,竟意外的连连冷场。
柴银杏以往哪年回家不是前呼后拥,当个人物似的,偏偏今年陈虎难得和她一起回来,没想到家里人是真不给她长脸,顿时脸色就不好了。
“怎么,我们一来,你们连话都不说了,是不欢迎我们啊?”
“说什么呢,你这婆娘,在家跟我使小性儿就得了,回娘家咋火气也这么大!”陈虎狠狠剜了柴银杏一眼,冲着柴家一屋子老少露出憨厚的笑。
“银杏在家和我闹惯了,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