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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到丁字巷时天上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贵妃拢了拢身上宝蓝色水貂皮的披风,径自下车进院。
贵妃连杯热茶也没敢留金掌柜,生怕柴榕行事没个章法,从秦王府逃出来连衣裳都不换直接就跑回家,倒让金掌柜逮个现形。
柴芳青和柴海棠不知贵妃与秦王府的‘恩怨纠缠’,只知道贵妃是让王妃给请去的,心里难免激动,是以一直关注院子里的动静,一听门响连忙就迎出来,跟两条小尾巴似的就黏上了。
“……王妃很亲切,留了饭。”
屋子里烧了地龙,进去就是一股暖气,贵妃顺手将披风扯了下来……嗯,是时候招几个服侍人的丫头了……她想。
“那秦王妃长的好不好看?王府大不大?”柴芳青缠着贵妃,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
贵妃眼风一扫,只见木墩儿站炕旁边,拿眼睛一眼一眼地瞄她,神色焦急。
还知道着急?
算他还有几分良心。
“你爹呢?”贵妃故意问。
柴芳青和柴海棠都在,木墩儿有心说实话也不好和盘托出,只嚅嚅地道:“我爹担心你,非要……出去接你。你……没看到他?”
“是啊,这大雪封门的,也不知道四叔接哪儿去了。”柴芳青下意识望了一眼窗外。“四叔非要找你——王府派了人来接,难不成还能让四婶走丢吗?”
她见木墩儿把柴榕给拉进屋里,还以为把人给劝住了,原来到底还是没磨过四叔……
果然,四叔变正常后,不好哄了。
贵妃哼了一声,要说怪,她怪木墩儿还更多些。柴榕脑子虽然恢复正常了,可心智却不过是个十三岁的男孩子,木墩儿看着矮穷锉,芯子到底是个三十五岁被小红杏出了墙有过经历,且是个心思狡诈的商人。当真论起来,木墩儿能玩儿死柴榕一百三十八回还带拐弯的。
“娘?”木墩儿提心吊胆,声音都有点儿颤抖了。“你看着人没啊?”
他是真害怕了,秦王府不得罪也得罪了,他是巴不得夹起尾巴做人,绕过这座大山。
可是他低估了他那傻爹——
不,人家现在不傻了,但也是个一根筋。他低估了这爹对贵妃的心,他自认是使出吃奶的力气挽留,倒不是他生性凉薄,对贵妃不管不顾,实在是就贵妃这性情这手段,向来只有她玩儿人,没有人玩儿她。
他相信,哪怕把贵妃扔狼窝里,她都能当成那匹头狼!
只不过,他亲爹却当她是朵脆弱的白莲花,生怕落秦王府里让人家给算计去了。
要他说,也就是她没那心,不然秦王府女主人异主都不是不可能的……
拦,他是拦不住的,无奈之下只能尽量多做些防护措施,让人认出他的机率再小些,再小些,这才有了既戴面具又嫌不够,还套上个麻袋。
认不出就最好,万一倒霉让秦王府那些不出世的高手给扣下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谁让他爹就是头犟驴,打定主意十个五郎也拉不回来呢?
“我们要不要再出去找找?”柴海棠起身,关切地道。“按理说,四叔知道王府请人去的,要去接四婶,也就是从家里到秦王府这一路吧?”
贵妃怎么可能让人兴师动众去找?
到那时秦王府没发现是柴榕,倒让他们自己顶着风雪自己送上门去,可叫一个得不偿失了。
“不用找,我回来的时候遇上你四哥了。”贵妃给自己斟了杯茶……真该买个丫头了,前世在宫廷那几年把她给养娇了,哪就用得着她自己斟茶倒水了?以前没条件说不上,现在有钱了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我有事让他去办……”
贵妃沉吟,“海棠,芳青,你们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咱们回桂花村过节……等杏儿晚些时候回来,你们知会她一声,她要是想回的话,明天就和咱们一块儿走。”
“我还以为在这边儿过年呢。”柴芳青嘀咕。
因为和杭玉清的婚事,她和柴二嫂还持续着拉据战,母女双方寸步不让。反正有地儿收她,柴芳青索性立场就更坚决了,连年都不想回家过。
她只当贵妃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之前半点儿口风不露,连准备都没有任何准备,谁知去了一趟秦王府回来,给她带回来这么一个坏消息。
柴海棠早就和她说过,她只不信。
“除夕节家家团圆,咱们自是也不例外,难道就因为二嫂定的那门亲事,你连家门都不回?父母也不认啦?”柴海棠白了柴芳青一眼,一根筋的货。
四嫂八面玲珑,怎么会做出除夕不回家这种落人话柄的事?
再者,要说往事他们家鸡飞狗跳,有个傻子过节还不如不过,今年虽然也有不尽如人意之事,但到底四嫂和家里的关系再融洽也没有了,哪怕贵妃这些天不动如山,柴海棠也没怀疑过。
“我也没说不回家过节,就是想想我娘就烦——算了,大不了回去再和我娘干一仗。”
柴海棠推了柴芳青一把,“你可长点儿心吧,大过年的你想闹的全家不宁?不管以后怎么办,反正过年你给我消停点儿,不然我可不依。”
柴芳青一向有些畏惧柴海棠,平日里也以柴海棠马首是瞻,听她这么一说倒不敢回嘴,顿时就有些悻悻的。
柴海棠见贵妃面有倦色,知道她应付秦王府定是费神劳心,步步惊心,便拉起柴芳青回屋收拾行装。
木墩儿可不是个三岁小孩,几句话就让贵妃糊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