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
绿衣老汉出了衣铺脚下生风,嗖嗖的径直往前走。旺财一路追过去,一声声地呼唤,也不见他家老爷减慢脚程。
“她话都说开了,您怎么就……这么走了?”
旺财其实想说夹着尾巴走了,可是一想无论年纪官阶人家都比他不止一轮,生生给咽回去了。可那样的场景,他家老爷脸皮磨的厚,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他看着臊的慌,他这小脸都快烫熟了。
旺财轻身功夫好,一边施展功夫一边说话都脸不红气不湍。
“您为啥不直接亮明身份,直接就给他们押回府里审——这一天两天的,咱正事不办了?您一个劲儿的在这小事儿上耽误功夫?”
“言官知道,会参您的。”
绿衣老汉嫌他聒噪,可又甩不掉他,蓦地停下脚。因为动作太突然,以致旺财一时用力过猛,冲到了前头。然后对准距离,又默默地退了回来,承受绿衣老汉怒目圆睁的狰狞表情。
“你这话不对,为进行筹粮是正事,为老百姓伸冤作主同样也是正事,你思想咋这么偏呢?这些年,你跟我好的不学,都哪里学来这么*的思想!?”
好吧,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旺财放弃和他家老爷正常攀谈,“我的意思是,皇上让您来是办差来的,您这一天天的把皇上的命令都放到一边,万一一道圣旨过来,说不定什么时候要粮草,老爷你怎么办?”
“这说的还是句人话。”绿衣老汉沉吟半晌,他这两天也的确尽忙着这事儿,筹备粮草的事儿反而放到了后边。“不过,我也没全不管筹粮的事,最近不是见了些官员,也在谈筹粮的事,所以才派你盯着啊。”
一老一少放慢脚步,边走边叹。
“我这一辈子就想为民做主,看到不公的事儿总是要管一管的,不然皇上让我做这巡抚,我做的又有什么意思?”
街上行人行色匆匆,旺财错后绿衣老汉一步,压低了声音:“您真觉得柴银杏那妇人是被冤枉的?您要真认定了,直接把那柴家小两口给带府上,打一顿,问一顿,怎么也出个结果。”
他没好意思说,这一天天都折腾什么,又让他成天跟踪人家,又夜探人家家里,结果闹到巡城兵都出来了,万一遇到个高手让人给当场活逮,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当然,凭他家老爷那身功夫,这种可能是极低的。
可是万一明阳城真就藏龙卧虎呢?
毕竟连个傻子功夫都这么高,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屈打成招那你家老爷我不就成了个昏官?长脑袋了吗,说这话。”绿衣老汉背着手,一脸苦大愁深。他娘的,当文官真费脑子,还是打仗痛快,上战场杀个你死我活,什么是非对错全不用理,杀敌人就行了。
可惜时不我与,皇帝看他老了,不让上战场了。
“我也不是全信了那妇人的话,所以才暗地里查嘛。我倒是想一问就能问个明白,可是你今天听着了吧——那个柴夫人,还真是心眼儿贼多,把我话全给堵住了,我可架不住了……太丢人了,夹着尾巴就跑了。”
他本来是想当面会会这个仅仅几个月就在明阳城里混的风生水起的柴夫人,谁知道才打个照面人家就把他老底给掀了,说话咄咄逼人,他连个还嘴的余地都没有。
这还是她知道他是巡抚之后的态度,要是对待普通人不要更甚啊?
江湖传言这女子是秦王世子的女人,倒也不无可能,不然一个小老百姓听到他这么大的官不说吓尿了,也是诚惶诚恐的,哪里会像她似的在他面前侃侃而谈,那份泰然自若,简直是——没、把、他、看、在、眼、里!
什么能给她一个村妇这么无所畏惧的气魄?
权呗!
“你说这妇人,这几天都和秦王府没任何联系?”他问。
“嗯呐,真没有!”旺财无奈道:“咱初来乍到,还是先别惹上秦王府了吧?万一真是他女人,您还真和人家死磕啊?朝廷最近和藩王不对付,死了个世子,在藩王圈里跟开了锅似的,一个个上奏折有病的告病,没病的装病也要告病,把皇上给晾到那儿,您这才来明阳城就把秦王得罪了的话……好吗?”
绿衣老汉吧唧嘴,“我这不也是琢磨着真闹僵了不好,皇上那儿不好交待,才琢磨着让你看看到底和秦王府有没有关系吗。”他也不是真傻,要真是个普通利欲熏心的妇人,他早让人提拎着脖领子到他面前,打一顿再说了。他这不也是顾忌着皇上那边,所以没敢放开了手脚。
不然,以为他在这儿招猫逗狗成天瞎玩儿呢?
又想为皇上分忧做个忠臣,又想为百姓出头做个好官,真难呐……
旺财收了声,赶情是他误会了他家老爷,原来人家那肚子里也不光是草包,还知道忌讳。
知道忌讳,就好。
两人边走边说,浑不在意一路上和他们擦身而过的路人,等转到了胡同里,陡然一个闪身蹿出一丈来高,转眼消失无踪。
……
赵嘉听完暗卫的禀告,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又关那村妇事?
怎么连到任的巡抚都能和她扯到一处?
他是躲不开她这怪圈了是吗?
秦王听了,可没赵嘉那么诸多感触,直接就把民间那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给略过了。
只是嗤地笑了,对自家儿子道:“这个赵诚——原来叫赵老诚,太祖嫌他这名字太老,给亲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