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玉清说的这么直白,如果柴银杏再听不出来,她需要怀疑的就不只是她多年闯荡商场的经验,要置疑的就是她与生俱来的智商了。
柴银杏不认得他,但也听说过她这四弟妹和永安县县令家的公子纠缠不清,还收了他做徒弟。
也真亏了他口口声声地叫师娘,看着年纪比他那师娘顶多小个五六岁,话说得也硬气,她家儿子对她都没这么孝顺。
这么一大早堵到府衙门口,还敢说是巧遇,脸皮也是忒厚,分明是顾洵美找来帮场子敲边鼓的。
顾洵美总说她有个合伙人,常常筹得先机,一派高深莫测,莫不是就是这个杭玉清?
柴银杏直觉不像,可是顾洵美说话不尽不实的,也不可尽信。
“这位是?”她只作不知。
“我是我师父的徒弟。”杭玉清高高扬起下颌,丝毫没觉得说出来的话有什么不合逻辑之处。
“……”柴银杏半晌才干笑了两声:“呵呵。”
这货,应该不是顾洵美的合伙人。
应该,不是吧?
“徒儿,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在这里还有事要办。”贵妃只想支走他,现在还不是他出面的时候,再者就他那嘴一顿神侃,别人底子他半点儿没套出来,倒把自己的实底全给交待出去了。
杭玉清一怔,“我没事,我陪你吧——”
他拿眼睛斜了眼柴银杏,“也免得有人又耍些阴谋诡计。收徒弟是做什么的,有事弟子服其劳,你虽只是我师娘,但还有我师父在呢——”
“你叫我有事?”柴榕在旁边等着无聊,就坐到了台阶下边。
他虽然讨厌杭玉清,可也知道他叫他师父,蓦地听到话里提到‘师父’两个字,柴榕立刻来精神了。
一边儿玩去,杭玉清想说。
不过他现在身份就是他师父的徒弟,倒不好当着外人卷了他的面子,所以挺直了腰竿道:“我陪师父在外面等会儿。”
柴榕实在无聊的过分,阿美不理他,竟和那个讨人厌的他家三姐聊天。
对比出真知,这会儿他看杭玉清比三姐可强多了,难得没动手,也没骂回去,深深地看了杭玉清一眼。
“好啊。”他说。
杭玉清嗯嗯啊啊地应着,嘴上可没消停,“总之师娘你就放心,我小姨母家的表哥是世子,二姨母家的表哥是明阳城遍布产业的朱家,大姨家是书生世家,我表哥还有在京中做了翰林的,要当官的有当官的,要经商的有经商的,还有皇家国戚,我爹也是一县的知令。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更不要说你是我师娘,打你的脸就是打我的脸,必须讨回来,倒找利息的讨回来,咱不做赔本买卖!”
贵妃恨的牙直痒痒,他说的可真是人话。
打狗还得看主人,她是狗?
她让他来本来是做备选的,如果不是那晚上就把躲在阴影里的柴银杏给挖出来,隔天他来的时候还真需要他出面跑跑,看到朱家,还是和知府挖门盗洞找出些关系。
可是,事情出人意料的顺利,用不着他出面了,却不想他这里反而起了刺,硬跳出来,撵都撵不走了。
但凡是个正常智商的人,听到她那话也知道是让他回避。
现在还耍什么嘴皮子,她都把人带来了,难道还要他在这儿靠打靠炮把人给吓死,让他们取得最后的胜利?
杭玉清那番话可以说显摆,依他的意思是震慑,贵妃听的耳朵都快起茧了,听都反胃,成天往自己身上贴别人辉煌的标签当成自己的他还美,可是柴银杏第一次听,放到了心上,抬眼皮轻轻看了杭玉清一眼。
“杭公子古道热肠,亲属众多。”
如果说前一句还算是称赞,后一句讽刺意味就太足了。
杭玉清难得脑子清明听懂了,冲着她大喇喇地笑:“那是,这些亲戚可不是谁想有都有的!投胎这种事,羡慕不来!”
柴银杏鼻子好悬没气歪了,当年没嫁人时她就不止一次埋怨过命,怎么就投生到这样的家里,穷的也就有个容身的地方,好吃的好穿的一样没落着,不就是因为家穷吗?
从小她最恨的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能吃得起肉,穿得起新衣裳的孩子,这就像多年的老病,一下子让杭玉清炫富给勾出了老病,心肝脾肺肾拧着劲儿地疼。
不管气归气,她是真心不敢招惹杭玉清,毕竟人家投胎投的好,一大家子有权有势的亲亲戚,哪怕有一个处的好替他出头报个不平,都够她和陈虎喝一盏的。
想起陈虎,难得就又想起他大中秋的装醉跑出去会情|人,倒把一大堆烂摊子全砸她手里收拾,如果真听了她的话,找个陌生人小混子过去,即便顾洵美和她那神秘的合伙人疑心到他们,到底没实在的证据,就是想顺藤摸瓜也要些时日,到那里吃坏人的事都传出去了,再补救也是无济于事,名声都坏了。
她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听了陈虎的,让人家一下子就堵到了家门口,那脸让人打的啪啪的,真是羞臊人。
四个人两男的坐到一处,两女的在台阶下面站着,各人各心思。
突然柴榕腾地站起身,转身扬脸往台阶里探,紧接着便瞧见收了贵妃五两银子的衙差一溜小跑出来了,没等到近前就冲贵妃直摆手:
“夫人,我家老爷请您进去上堂,您快跟我进来吧。”
贵妃没料到会这样,莫名的有些紧张,想想又想笑,她连皇帝老子都睡过了,居然对见个小小的知府心生惶恐。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