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那一顿暴脾气没白发,之后无论几次扎针,柴榕眼巴巴地瞅着她,疼的呲牙咧嘴愣是没敢再撒泼打滚。连老大夫也不禁啧啧声赞叹贵妃的好家教。
柴榕老实了,生意进了正轨,贵妃松了口气,可是紧接着烦心事就又来了——
柴榕的病始终没有进展。
或者说,还是保持原样,还是那么的不着调。
本就是陈年旧疾,贵妃也没有奢望一蹶而就,老大夫几针下去他就恢复正常了,可是一个疗程的时间过去了还是没有一点点喜人之处,难免心里就有些急了。
她也是让最近酷爱撒娇,各种小脆弱的柴榕给磨怕了。
他要只是爱撒娇也就还好,反正他长的好,眼神清澈的跟清泉水一样,看上去倒也赏心悦目。
问题是太特么玻璃心,什么话他都能听出其他的弦外之音——真有弦外之音他听出来了是他聪明,可是根本就没有,他就有点儿没事儿找事儿了。
用她便宜儿子的话说,他爹长了一颗‘少女心’。
少不少女她不知道,反正少女要是像他那么作,也迟早把自己给作死。
老大夫的治疗是分阶段的,第一阶段虽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但是该停下来也得停,不然他下得去手柴榕挺不住,分分钟变成刺猬同款。
柴榕的治疗停了,贵妃终于也不用再每天跟着来回跑,总算有时间忙一忙自家的事,却不料治疗的最后一天遇到了周显荣。
自从桂花村传出周显荣的媳妇死了,贵妃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可能也是她那阵子忙的脚打后脚勺也没留意,除了那之后她就再没听见过关于他的传闻。
他隐在墙根,低垂着头,脸色半明半暗,一袭灰色的长衫,头戴四方巾,典型的书生造型,只是看着颇有些憔悴之感。
贵妃对他有种从心底里往外掩饰不住的反感,明明早就断的干干净净,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偏生哪次见面都腻腻歪歪,总摆出一副痴心情长贱的样子,话里纠纠缠缠,眼神里黏黏搭搭,连她看着都觉得膈应,还能怪其他人传出闲话?
特么,他换个人瞅,她都觉得‘那对女干夫yin妇’,眉来眼去也不分个时间场合。
可是他看的人是她,这是多么痛的一种领悟。
贵妃从台阶走下来,直奔西边栓着五郎的那棵杨树去了,只当没瞧见当当正正站在林氏医馆对面的周显荣。
“洵美。”周显荣时不时拿眼睛瞧着门里,一见贵妃出来就奔了过去,贵妃下了台阶左转直奔驴车过去的时候,他正巧几步到了近前尾随着她。
“我听说有人在这家医馆里看到你,特意过来看看……你还好吗?”
柴榕本来是讪讪地跟在贵妃后面,周显荣几步就挤在他和贵妃中间,把他倒像是摒除在外。
他对周显荣有印象,当初他来医馆看病就是坐了他的车,车上还有个刁老太太是他娘,他讨厌他娘骂阿美,因此也讨厌他。
“阿美很好!”柴榕代贵妃抢答,一个大跨步又强回原本的位置,把周显荣给挤到了他身后边。
周显荣皱皱眉毛,眼神明显嫌恶地看了柴榕一眼。
他这话都是多余,和这样一个粗鲁的傻子又怎么会好?
“洵美,”周显荣知道柴榕有膀子傻力气,和人家伸胳膊动手肯定比不过,便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你怎么……还生我气呢?”
“我回过桂花村看你,可是听人说你搬到了明阳城。我不好去问你的住处,幸好你来了永安县。”
特么,这话是人说的?
贵妃本想拿他当臭****臭着,把他就忽略过去了。
可他怎么听着他那话头有些不对劲,好像是她天天领着柴榕到林氏医馆来看病还是因为他——这人是到底是看不出个眉眼高低不知道她烦他烦的要死,还是存心就是恶心人呢?
能不能要点儿脸?
不自作多情能死啊?!
“真巧。”贵妃像是才注意到周显荣这个人,匆忙瞥了他一眼,“我陪四郎过来诊治,不想居然在此遇到老乡。只不过我家里另有急事,咱们改日再聊。”
敷衍的态度已经够明了的了吧,贵妃自认已经很厚道,没给人难堪。
可周显荣浑然没听见一般,絮絮叨叨地道:“哪里是巧,我是听闻你来了林氏医馆,今天才特地等在此处,就想见见你,和你说说话。”
“我……你应该听说了,我家里那位……没了。”
“以前我有苦闷的事都只向你说,最近实在压抑的我喘不过气来——”
“——你家里哪位没了?”没等他说完,柴榕就好奇地问:“你娘吗?”
柴榕记忆中周显荣的家人好像就他娘,还真不是故意诅咒别人,可是周显荣却不那么想,脸顿时就撂下来,阴沉似水。
“还请你积些口德!”他怒道。
周显荣自小是寡母养大,对母亲言听计从,母子感情深厚,一听柴榨那话就刺耳,却也顾不得他是不是个傻子,他的气是实打实的。
柴榕没好眼晴直打量周显荣,显然觉得他好声好气地问他话,却被恶声恶气地顶回来心里不舒坦。至于周显荣说的什么‘口德’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又不想在他面前问阿美,免得落了自己的面子,只是扬高脸趾高气昂地‘哼’了一声。
这两人一番鸡同鸭讲之后,更加看对方不顺眼。
“洵美——”
“阿美是我家的,不许你和她说话!”柴榕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