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一行人从朱府出来的时候天色入暮,眼瞅着夕阳西下,就要到了关城门的时候,贵妃有些急了。
此番她出来是忙正事不假,可是即便天塌下来,她要是被困明阳城一晚不回家,不说柴家,就是整个桂花村都得炸了锅,她几乎可以想见扣在他脑袋上的屎盆子各种花样繁多。
本来最近她时常进出永安县,桂花村里就有些她不安于室的谣言传出来,若是夜不归宿的事情再发生,无疑就坐实了她所有丑闻。
到时只怕她舌灿莲花,把死人说成活的,也洗不清泼在她身上的那些个脏水了。
“大叔,能快点儿吗?”她催促。
大晚上的夜路不好走,车把式一看这几个人拖家带口从村里出来,不是会在明阳城留宿的样子,也着急要回家,把赶驴的鞭子就甩开了,就是这么一路紧赶慢赶过去,还是晚了,贵妃就坐在车里听着士兵扯着脖子大喊关城门,耳边吱嘎嘎都是老旧的城门关闭的声音。
“嘿,那辆驴车别往前赶了,城门关啦!要出城,明天起早吧!”一个破锣嗓子的守城士兵喊道。
杭玉清一看贵妃脸都白了,像是真急了,才笑嘻嘻地挑开了帘子,探出半个脑袋道:“世子是我表哥,把门给我打开,我要出城回永安。”
那士兵是个新调到城门守门的,从来都没听说过有这么位世子表弟。可是他也知道明阳城是繁华地界,各世家大族都沾着亲带着故,不敢轻易得罪。若是个假冒伪劣的倒还罢了。万一碰上个真货,却是得罪不起,只得呐呐道:
“可是,城门……关了……”
杭玉清本想是在贵妃面前显摆显摆,给她个迟来的下马威瞧瞧,也长长自己的脸,却不想他这脸才伸过去就让人给抽回来了。顿时就急了,把腰上挂的牌子拽下来往外一扔。
“这是令牌。赶紧的,给小爷把门给赶紧打开,小爷我急着呢!”
那个嚣张的永安县小霸王又回来了,不过这时贵妃看他不但不厌恶。反而乐见其成。要不是这么视法度于无物的无法无天个混小子,他们指不定就要被困明阳城了。
那士兵没想到车里的少年会来这一招,根本毫无防备就眼睁睁看着秦王府绣五爪金龙的牌子砸到了地上。
士兵吓到了,赶紧扒拉着从地上捡起来,小心翼翼地往身上擦灰,可他到底是个小兵,做不得主,口口声声“爷稍等,爷稍等”。转身就跑去找他们守城门的头儿。
头儿三十多岁的壮汉子,一听这士兵的话就知道是哪个了,直接就吩咐开城门。
“可……咱不是有规定只要城门关上。任何人持令牌也不得开启城门吗?若是让上面知道了,咱们可怎么办?”
头儿看他就是死脑瓜骨不知转弯的,“王府就是咱最上面,你是不是傻?这祖宗胡搅蛮缠不讲理,你新来的不知道,咱们跟他可纠缠不起。反正城门才落。赶紧打发了他,咱们也就消停了。要不。”他突地压低了声音,“这货闹起来没完没了,嚷嚷到大半夜于他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说完,他直嘬牙花子,双手捧着王府的令牌给送回了杭玉清手上,聊了几句闲磕儿,贵妃就见这位头儿明显跟送瘟神一样把他们一路就送出了城门。
杭玉清趾高气昂了,小下巴扬的老高,用鼻孔看人,看!这就是他的力度!
现在只要能回家不被困明阳城,哪怕杭玉清尾巴跷上天,贵妃都没有任何异议,随他怎么显摆。只是行到中途,杭玉清又因为先回永安县还是先送他们回桂花村闹上了,吵的贵妃脑仁这个疼。
“——这都几点了?我要回家了,不然我爹知道我撒谎没去上书院,反而跑来和你做生意非得打折我的腿不可。我要回家温书!”
“我、要、温、书!”
他还真当温书是万能的借口,三五不时就扯出来,真以为除了他爹娘会有人信?书温他都比他温书多吧?
“小少爷啊,”根本不需要贵妃开口,车把式在车外颤巍巍地开口了:“这大晚上的城门都关了,我是搭着您的顺风车才能进去,要是我自己谁理我啊,别说出城门,没到城门边儿就得让人骂回来。”
杭玉清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一茬,想说大不了他给守卫的士兵说几句好话让他们放行,可是话还没等出口,就让贵妃给冷冷地堵了回来:“先回桂花村,我是个妇道人家,三更半夜的再回家像什么样子?”
“要不是你在朱府耽误了许久,也不至于这么晚!”
“没有我,你能找到那么好那么便宜的地方吗?”杭玉清小声嘟哝,他早就说去找他表哥,难道不是她一意孤行去什么牙行?结果不只没有铺面租下来,还把狄三招来给他职业添堵!
贵妃全当他在放屁,只吩咐车把式道:“先去桂花村!”
车把式是杭玉清在永安县雇来的没错,可一路看着都是贵妃主事,杭玉清就是个废话一箩筐且说话永远没有重点,分分钟让人给否决了的凯子,再一听贵妃说完话,杭玉清也没反驳,嘴里就跟含了个棉袄腰似的嘟嘟囔囔也听不出个数来,便坚定地执行了贵妃的命令。
天色渐渐黑了,所幸今天月亮正圆,照着路还好走些,车把式也是归心似箭,一路小驴鞭子抽着竟比去明阳城时快了近一柱香的时间。
眼瞅着快要进村了,贵妃喊停了驴车,率先跳下了车。
“都到这儿了,直接让他进村吧?”杭玉清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