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玉清表哥姓朱,名唤方则,是杭玉清大姨母的儿子。
杭玉清的外祖母共有四个女儿,他娘是最小的一个,其他几个姐妹都比他嫁的好,两个嫁到书香世家门当户对,大姐则嫁与商贾大家,唯有他娘一心仰慕的杭县令的学识甘愿下嫁。
不过,嫁人各有各命,但几个姐妹的感情倒还是很好,对杭玉清娘时不时回娘家搜刮些钱财睁只眼闭只眼也全不理会,知道杭县令是个死脑筋不行贿不受贿那么个清廉人,怕苦了自家妹子还时不时借着节令送些贵重的礼物。
按说杭县令的家庭是养不出杭玉清这样的纨绔的,其主因就在这几个姨母这里,见杭玉清从小就长的漂亮可爱,跟画里的仙童一般,这家接过去住个十天半月,那家接过去没个三五个月都回不来,他也天生是个野孩子,还就爱野。加之几个姨母家里富裕,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实在舒服的他乐不思蜀。
小时候是几个姨母轮番接,等他大些,他自己就住不惯自家屋吃不惯自家饭,自己就往明阳城跑了,他对明阳城的感情那才叫一个深厚,所有那些个好吃好玩儿的点儿比对永安县还要更加熟悉。
因为混迹明阳城,自小和姨母家的孩子们一块儿长大,虽说有的孩子比他大上十几岁都不止,但他仗着那份天生的自来熟,和一张漂亮喜庆的脸蛋。和表哥表姐这边儿的感情还都不错。
和外祖母生了一堆女儿不同,杭玉清大姨母则生了一窝三个儿子,朱方则便是大姨母家的小儿子。从小带他掏鸟蛋抓锦鲤烧姨父养的八哥鸟。逗府里漂亮的丫头,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这位三表哥带的他,他可以很负责任的对天下人说,他现在长歪成这样有一大半的功劳都在三表哥头上。
朱家大旗是老大老二扛起来的,他这三表哥是个享乐派,跟着哥哥有肉吃就不作不闹跟着俩哥哥走,完全不掺合生意上的事。手上有几间铺面吃闲租。
他许给杭玉清租用的便是他手头上租期到了,那家人三天两头找他续约。都因为他花天酒地不着家,半个月了还没续成。
初时他以为杭玉清只是说着好玩,他也随口应承下来,却不想这小家伙竟是认真的。隔天就找上门来给他堵个正着。
朱方则眼里那一年到头的租金还是个钱儿?当场就应承下来把那间铺子给他玩儿,谁知话还没等说完,杭玉清一溜烟儿似的跑了,不过多一会儿就带回来……一串子人。
这都什么跟什么?
朱方则傻眼了,捧着茶盏的手僵在半空,他家小表哥跟个跟班儿似的走在一个村妇身边,态度那叫一个和蔼,笑容那叫一个可亲。当然,这村妇看着是村里人的打扮。可是长的是真俊啊,比他府里七个小妾加一块儿都俊。
朱方则咽咽口水,他贫瘠的大脑也只有‘俊’这个词来形容了。真特么俊啊。
此时他的眼里已经自动屏蔽明显高出前面两个人一头的柴榕,和信步闲庭般迈着小短腿自己个儿跟在后面的木墩儿。
木墩儿自主创业,最擅长的就是观察人,一打眼儿就看出来前方那个一堆肥肉挤进椅子里的死胖子满眼的惊艳,口水都要喷出来了,深深就陷在了他家娘娘的美貌之中。
他暗叫一声不好。杭玉清不过是个县令的儿子,年龄小又好掌控。才没让傻爹闯出塌天大祸来,这位三表哥一看就是家里底子厚的,以前不知道杭玉清的背景,现在明明白白的人家和世子挂着亲,这位表哥也定是世子的表亲了,只怕死胖子色迷了心窍做出不理智的事,他们就不好处理了。
他家娘娘那脑子是真好,可就是没那漂亮脸蛋就更好了,没这些个招蜂引蝶的事,又能安全创业……
木墩儿偷眼瞧了眼贵妃,却见贵妃眉头都不皱一下,浑然没看见死胖子的失礼一般,未语便带三分笑,一片泰然自若,就好像她平时对着五郎。不愧宫里练出来的千面人,真是云淡淡风轻轻的景象。
“表哥,这就是我师娘,我合伙人!”杭玉清介绍完贵妃才后知后觉地看见自家表哥那副痴汉相,顿时心里打了个哆嗦,上前推了一把表哥肚子上颤巍巍的肥肉,提醒道:
“你看见我师娘身后的大傻个儿没,他是我师父,功夫高着呢,就因为我多看了我师娘一眼,他就把我们整个永安县的士兵加衙役都给揍了一顿,百十来号人愣是没打过他一个,让他都给打趴下了。”
贵妃这时总算绷不住嘴角抽搐了两下,这货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他是就看了一眼这么简单?
她知道他的原意大抵是怕他那色眯眯的表哥惹了柴榕的不快,上去把他给揍了,话说出来就是吓唬吓唬他表哥,让其收敛一二,可是让他这么掐头去尾这么一说,倒像是他们飞扬跋扈欺负以武欺人一样。
如果没记错他们是进来签合同,不是来耀武扬威的吧?
果然,听完杭玉清的话朱方则立马回神,肥厚的厚把五官都给挤变了形,两条浓浓的眉毛挤到一处打了个死结,他自来就知道他家表弟脑筋不大灵光,昨天冒冒然提出要租铺子做买卖,他还只当他钱不够花,终于开了窍不走他爹穷酸的老路,谁知今天就领来这么简单粗|暴的一伙,倒像是让人打怕了,武力劫|持啊。
“玉清!”
朱方则声音高亢:“不要怕!咱们朱家不是名门望族,可是几个打手家奴还是养得起的!咱们不欺负别人,别人欺负咱们也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