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从街上回来,听人说那个富可敌国的嵩山庄园也被乌鸦帮抄了家!”渔夫叹息着说,“这帮无恶不作的强盗,如今世上谁不恐慌!”
之后他又说:“姑娘,这里不安全,你们要是信得过我们夫妇俩,那就到我们船上去避一避,再说了这样的季节,风高霜寒,孩子们在这里也容易受凉!”
“可是,我们要在这里等一个人。”余碧媛说。他从对方淳朴的言行中感受到了善意,她对他们并不怀疑。
“这个好办,”渔夫爽朗的说,“你告诉我要等的那个人是什么模样,我在这等他就是了,你赶紧和我家婆娘领着孩子们,上我们家船上去吧!”
于是,那渔夫留了下来,他让自己的婆娘领着余碧媛和两个孩子先上船去了。
没过多少时间,渔夫便看见一个提着一柄黑鞘长剑,满身血污的青年人,正慌里慌张走来。初始,渔夫不敢确认,怕认错了反而带来麻烦。因此,他就躲在芦苇深处再三观察。
当他看见那个青年人来回寻找,并且跑到坡上四下里焦急地张望,这时他方敢确定,眼前这个焦躁不安地寻找着什么东西的青年人,一定就是那位姑娘说的那个叫牛奋的青年人了。
于是,他便站起身来,走过去,拍了拍年轻人的肩头。
不料,对方身手敏捷,一下子就将他的手臂别到了背上,顿时痛得他,杀猪般嚎叫。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他连声哀告。
“你是谁?”牛奋问。
“我叫李大江,是个打渔的人。”渔夫说,“你的老婆和孩子们都在我的船上。”
“是你抓走了她们?”
“不是,我是好人。”李大江说,“刚才乌鸦帮的人从坡上经过,这里很不安全,所以我就让你老婆和孩子们去我船上避一避,因此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走!你领我去看看,”牛奋说,“最好是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样,要不然我会宰了你。”
“好!顺着这道芦苇坡走下去,也就到了。”渔夫说。
“你家的船就在下面?”
“没错。”
“快走!”牛奋在后面推搡着他说。
“走,去看看前面芦苇荡里有没有人!”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穷凶恶极的声音囔囔着说。
“牛少侠,你听见了吗?乌鸦帮的人已经追来了!”李大江说,“我们不要让费时间了,你得放开我,这样我们才能走得更快!”
于是,牛奋放开了渔夫,两人沿着斜坡往下走,以芦苇作掩护,悄悄地上了渔船。
这是一条小渔船,两头尖中间宽,顶上用竹篾和帆布,以及粽叶做了拱形的棚盖;铺了夹板,区分了前后船舱。棚盖的下面铺着一床绣花红被衿,棚壁上挂着一把木梳子和一面小铜镜子;角落里整齐地叠放着几件小孩子的衣服,和一个半旧的拨浪鼓。船尾紧靠棚壁的位置,放着一个灰泥炉灶,棚壁上盖着一口黑不溜秋的小铁锅,小铁锅下面的甲板上放着一个瓦盆,盆里依然有一点尚未吃完的白粥和一个粘满白粥的小木勺子;在它的并排还摆放着一摞粗瓷饭碗和菜盘,以及一把刚刚洗净的竹筷子。
这一切,构成了一个渔家人温馨的生活画面。还有,此船的后仓盖下面,有一方小隔板,里面养着一些新鲜的活鱼;这些鱼,他们原本打算一早去落雁城趁个早市,粜个好价钱。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却被乌鸦帮的人搅扰了他们的好计划。
余碧媛跟着那个渔家的婆娘,来到了船上。为了避免被从芦苇坡上经过的人看到里面的人,于是他们都进入了船舱。
“就坐床上,随便坐!”那妇人说。随即,她从床头的一块移动活版下面,用一个大木勺从一个布袋里,挖了一勺落花生和炒豆子,用一个干净的竹篾小簸箕装着,递到她们面前的床板上。
“吃吧,这是老家带来的一些零食。”那婆娘说,“我知道你们还没吃东西,一定都饿了!”那婆娘十分殷勤淳朴,具有典型的农家妇人的派头。她的衣服似乎很陈旧了,布料的色彩已经很模糊;她也像她丈夫那样挽着裤角,赤着脚板。可是,她的鬓边却专心致志地别着一朵刚刚采摘的山菊花。
从这一点可以说明,忙碌的生活并未磨灭她对爱美之心的向往。
“看你们的打扮,也一定会是大户人家的人了!”那妇人看着余碧媛说。她一面剥着花生,将果仁塞进抱在怀里的小女孩的口中;于是,小女孩一面吃着母亲剥好的花生粒,一面专注地玩着母亲丢在床板上的花生壳。她有时把花生壳当小船推着,有时又将几个花生壳重叠在一起,让它们自己不堪高攀地全数倒坍;有时她也会,拿她天真烂漫的眼睛打量着对面的小伙伴——这些刚来的客人。
余碧媛并没有应答对方的问话,但也没有否认,她只是反问起对方来了。
“大嫂子,你们是哪儿的人啊?”她问,并且也在像她那样,剥着花生塞到孩子的嘴里。
“我们是庐江人!”那妇人说,“像我们这样的打渔人家,船就是我们的家,江河山川就是我们耕作的田地,河流通到哪里,我们的耕作就去到哪里!”
“那你们没有固定的家吗?”
“老家有一栋宅子,”妇人说,“自从孩子她爷爷奶奶过世后,我们便很少回老家了,现在算来差不多也有两三年了!前些日子,我和孩子她爹就商量着,如今这世道动荡不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