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片高岗变成一片旱地,当满山错综复杂的乔木变成一片绿油油的芝麻青苗,那翻天覆地的变化体现的不仅仅是辛劳与汗水,更是人类征服自然的胜利图景。
旱地之上有横七竖八的交错着一条条小地埂,地埂上长满了狗尾草和芥子兰,它们仿佛成了地里一色种着翠绿的芝麻青苗的篱笆桩,将青苗保护在它的羽翼之下,万无一失;放眼看去,就好像冈子上铺着一块翠绿的毯子,让人心旷神怡。在山岗的高坡上,秃露着一些并不密集的树林,当人们逐渐走近它,便会发现原来这不是一片林木,而是一个不大也不小的村落。
此时,太阳刚刚出来,由于周边没有任何高山阻挡,太阳的金光也就肆无忌惮地将这个小小的村落,搂在怀里了。似乎,面对这无边无际的阳光,小村落也成了一个柔弱的女子,在汉子蛮横粗犷的怀抱里逆来顺受。
所以,这个村落从远处看金光灿烂,仿佛披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具有典型的田园风光——它的名字就叫牛家庄。
牛奋、余碧媛、关欣和小吴双他们大小四个人,昨晚一夜都在奔逃,因为,当关欣找到了他们,随后乌鸦帮的人也就沿着关欣的路线而来了。
逃跑中最痛苦的并不是人多不便,而是人又多,还都是女人和孩子。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也,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一切,牛奋在一夜之间全部身体力行心领神会。
逃跑中他不但要照前顾后,还时时要抱着一个五岁的孩子应付敌人;并且,还要保护另外一个十岁的孩子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他虽然称得上当世剑法高手,可是,身边的这些阻力,也等于是给他戴上了手铐和脚镣。因此,一般情况下,可以一剑摆平的敌人,那一晚他有时候需要两剑,甚至是三剑。这样一来他的体力消耗可谓达到了空乏其身的顶点了!
但是,那些穷追不舍的敌人也还总算被他摆平了,最后他们趁着月色在一个荷塘边的芦苇丛里过了一夜。那种滋味,也几乎可以用这句话来形容当时的他了: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因为,他们在芦苇丛里挨到了黎明,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是万物之光,也是穷途末路的人们心中的希望。
牛奋已经达到了增益其所不能的境界了,太阳一出来,他的精神又开始生龙活虎,更何况这样凶险的绝境中,还有自己热恋的情人陪伴着。因此,再大的危险和苦难与他当时被爱情陶醉的身心而言,真不愧为一场别开生面的情侣探险了。所以,他是时时刻刻都显得那样精力充沛,神情亢奋。
说实在的,任何一个人带着心爱的女人去探险,就算脚下有万劫不复的凶险,他也会轻松地笑一笑说:“那都是乌蒙磅礴走泥丸而已,算不了什么!”
于是,他把睡着的小吴双,交到了情人的手中,并再三叮咛。
“不要走开,在这里等我回来。”他深情地看着她说。
“你要去哪里?”她害怕不安地看着他问,那神情仿佛在告诉他:我不能没有你!
这就够了,这就是爱的信任和依靠,也是男人用之不竭,使之不尽的力量源泉;那一刻,牛奋的精神又增加了至少百倍。并且,他的肚子也因此感觉不到饥饿了。他现在有的只是热血沸腾和爱火熊熊燃烧。
“我要去一下牛家庄我的家里。”牛奋说。
“你家里不是就你一个人吗?”余碧媛怀着担忧的神情说,“现在这么危险,你回去恐怕不安全。”
“不用担心!”牛奋自信满满地擎着手中的剑说,“有他呢!”
“我知道你的剑法过人,”余碧媛说,“要知道好汉难敌四手,我们还是慎重为上,毕竟现在我们都得靠你了!”
“放心吧!媛儿。”牛奋说,“我一定会小心的。你知道吗?我的家传剑谱还在家里,往后想要把他抚养成人,并且成为一个享誉武林的人物,就全靠那本剑谱了!”牛奋怜惜地抚摸了一下,熟睡在余碧媛怀里的小吴双的脑门。
此刻,那个叫关欣的小厮也已躺在芦苇上睡着了。
“既然是这样,那你千万小心了!”余碧媛说。
“嗯!”牛奋抿着嘴唇,郑重地点点头,深情地朝余碧媛一望,转身正要离去。
“等一等!”却被余碧媛叫住了。
当他回过头来,措手不及余碧媛的香唇已经贴到了他的略有短须的唇沿上。那一刻,牛奋的堂堂八尺之躯都快要酥倒了。
热吻之后,他们的爱更加坚实了,他们的心也融合得更加紧密了,他们的力量也更加壮大了。
之后,牛奋带着雄狮归来的霸气,走出了那道芦苇坡,并沿着斜坡迅速朝牛家庄走去。
牛奋的家就坐落在牛家庄的东面,从他现在走来的方向第三家就是了。
牛奋原本还有一个老父亲,可是在他十五岁那年,老先生仙逝归天了;于是,从那以后,这个世界上的牛人就成了孤身一人了。但是,他也算有家产的单身汉了。毕竟祖上传下来的那栋颇有气势的宅子,给他撑了不少的空架子。
就像某一个特色时期的面子工程一样,被泡沫充当了实体。
实际上,他是一个游手好闲,却身无分文的人;可是在外人眼里,他是某个曾经辉煌过的显赫家世的后裔。因此,人们也常常习惯性地认为他纵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