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兮的身体短暂地定住了一个瞬间,出于自我保护的心理需求,脑子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催眠自己:幻觉,一定是幻觉!
却像在有意呼应她乱了章法的脚步似的,身后又传来“噌噌”两声,仿若一把锈迹斑斑的古琴发出喑哑的狰狞,将她心底最后一点安全感,碾碎在了寂寂夜幕之中。
江灵兮本能地定住脚步,先觉得后脊梁一阵往外冒冷汗,跟着浑身发麻,全身血液翻滚着往上顶,整个头皮都要炸开了。
强自镇定了一会儿,略有平复后没有拔腿就跑,而是双腿不听使唤似的回身朝秀坤宫的方向慢慢走去,连她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也许是强烈的恐惧化作了强烈的好奇,一探究竟的欲/望驱使她迫不及待地走完了殿门前的台阶,只是还没来得及靠近殿门,便听一左一右两道金属的摩擦声伴着两道寒光,江灵兮但觉颈间微凉。
“什么人?!”一个充满警戒打破沉寂,厉声喝问道。
江灵兮本就紧绷的大脑顿时被惊吓到一片空白,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两把长刀正架在自己脖子上。原来这俩侍卫一直被柱子挡着,发现有人靠近才突然现身盘查。
“内什么,自己人。”江灵兮连忙摸出块牌子来递给其中一人,“我是皇上新招的伺读。”
那人夺过牌子,走两步,借着灯笼的光线仔细看了看,见是小皇帝亲自颁发的最高权限通行令,略一思忖,便示意另一个侍卫也把刀移开。伸手将牌子还给江灵兮,面上的警戒却未完全消除,问道:“皇上的伺读不在前边儿待着,跑到后宫来做什么?”
“呃,今儿皇上放我假,下午去找仲太妃喝茶来着,出来的晚了,不留神迷了路。”江灵兮实话实说,顺便报了自己的寝室名字,向侍卫打听条路。
侍卫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快回去吧,以后没事别往这儿瞎跑。”
“哎哎。”江灵兮答应着,转身下了几步阶梯,又停下来,回头看一眼紧锁的殿门,试探着问道:“侍卫大哥,这里面关着什么人吗?”
侍卫本就没什么情绪的脸色顿时冷了几分,不悦道:“不该你问的别瞎问!”
江灵兮哼一声,空着的宫殿还专门派人把守?没情况才怪。这样一来,倒是消除了方才“闹鬼”的嫌疑带给她的恐惧。
江灵兮有意避开侍卫的视野,在附近逗留了一会儿。在侍卫出声喝问她的一瞬间戛然而止的“噌噌”声,果然又重新传了出来,仔细辨别,却只是断断续续不成腔调,听不出是什么套路。
第二天上班,遇到小皇帝身边的太监章豆儿,便按不住好奇,过去搭话:“章公公,跟您打听个事儿。”
章豆儿大概记着江家姐弟曾在御花园“救下”小皇帝,免了他一顿板子的恩情,对江灵兮一向客气,此时笑道:“江大人,跟您说了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小章,或者豆儿都行。您有什么直接问就是了,咱家知无不言。”
江灵兮组织了一下思路,试探道:“就是秀坤宫,如今是空着的吧?”
章豆儿听到“秀坤宫”三个字时,表情短暂地凝滞了一下,随即恢复笑容,“据咱家所知,自先帝驾崩后,应该就空出来了。”
“是这样吗?”江灵兮故意流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可我昨儿傍晚路过,貌似听见里面传出什么声音……章公公,章公公?”
江灵兮伸手往章豆儿眼前来回晃了晃,章豆儿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透着一丝难掩的慌乱敷衍道:“不能够吧?许是附近哪个宫里传出来的,姑娘听岔了。”
江灵兮还要说什么,适逢下了早朝的小皇帝推门进来,舒展着筋骨问,“你俩嘀咕什么呢?”
章豆儿连忙笑道:“奴才与江大人打赌,猜皇上待会儿要去哪儿玩呢。”
说着深深望向江灵兮,加重语气求证:“是吧,江大人?”
江灵兮略一迟疑,点头笑笑没言语。
小皇帝立刻不满地哼了哼,“我在你们心里就是个玩物丧志的昏君么。”
说着,赌气似的坐到桌边,“伺候笔墨,朕今儿哪都不去,就学习!”
盛放文房四宝的架子前,章豆儿靠近江灵兮,低声道:“江大人听咱家一句劝,深墙之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来的消停。”
江灵兮不置可否,送给章豆儿一个明媚而感激的微笑。
小皇帝果然关在御书房学了一上午的习,快到中午的时候,命章豆儿到御膳房知会一声,连午膳也摆到这里。
趁着屋里就剩她和小皇帝俩人的时候,江灵兮凑过去肩膀碰下肩膀,“哎,跟你打听个事儿。”
“什么?”小皇帝端着书本儿问。
“秀坤宫现在空着呢?”
“嗯”,小皇帝视线一直在书本儿上,并未看见江灵兮眼中燃烧的八卦之火,回答的倒是比章豆儿坦然,“自先帝……呃,先帝驾崩以后,皇祖母就命人封了。”
那地方多少有些敏感,平常很少被人提及,小皇帝觉着奇怪,便放下书本儿问江灵兮:“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
“没什么,顺嘴一问。”
江灵兮摆摆手,心中莫名有些疑惑,这回可不是装给别人看的,是真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过了一会儿,又问小皇帝,“章公公是从小跟着你的?”
“不是。”
小皇帝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对什么有所不满的样子,“原先跟着我的,是之前伺候过先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