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书带着小郡主从东边抄手游廊里过来,远远便看见一行人进了正屋。
小郡主“哎呀”一声停了脚,噘嘴道:“我不去了。我就在这儿玩。”
侍书猜出来了,她就是不想和白锦儿王尔菡她们在一起。于是也没勉强,叫了小福子小禄子来陪她解闷,几个人在游廊里坐下玩耍。
小福子小禄子都是很能玩的,很讨小郡主喜欢。
小福子听说小郡主收养了一只小鸟,就说要替小郡主做一个鸟笼子。
小郡主欢喜极了,骑在小禄子脖子上几个人就到尚工局要材料去。
侍书嘱咐了他们俩几句,就也进屋去了。
屋里茶香萦绕。因为白锦儿和王尔菡来了,茶灶上又滚滚地热了起来。
白锦儿捧着紫砂茶杯闭着眼细细地品着。
要论品茶,白锦儿还是有点心得的。
“是去年梅花上的雪水吧?”她张开眼,柳眉一弯笑了。
赵治寅赞许地颔首。
萧夫人也点头赞道:“尝得不错。”
她向来是对事不对人,即使不喜欢她也还是就事论事地夸奖她。
芩姨很公道。
陆玑想着,看见侍书进屋来,就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郡主呢?”
侍书低头答道:“小福子说要替郡主做个鸟笼,郡主一高兴,就跟着去了。”
萧夫人最了解自己的女儿,立刻明白了几分,点头道:“无妨,随她去吧。”
王尔菡“咿呀”一声,好像才想起来似的,“说到小郡主,我们正是来看陆宝林给郡主绣的荷包的。
她真诚而急切地看着萧夫人。
白锦儿波澜不惊地也看着她。
“听说陆宝林是让侍书教的,侍书的针线又是绝好的,所以我们也想来开开眼。”王尔菡继续说道。
她这么一说,陆玑要是绣的好,那还指不定是谁拿的针呢;要是绣的不好,就更丢人了。
好恶毒的心思。
萧夫人蹙眉。
这傻姑娘再三被人家当枪使了也不自知,真是蠢啊。
罢了罢了。
萧夫人让月姑把陆玑绣的荷包拿出来。
白锦儿脸色微变。
王尔菡瞪着眼吃了一惊,旋即怒意陡生。
到底还是被陆玑骗了。
这女人,竟然故意说假话,让她们掉以轻心!
陆玑像要证明自己似的,将荷包轻轻捏了一捏。
“里头放了艾草。”侍书配合似的轻轻说道。
什么!
一语如五雷轰顶。
王尔菡手里的茶杯被打碎了。
不是绣的艾草,是装进去的艾草。
当日她的确说的是“用艾草”。
陆玑真是狡猾。
白锦儿和王尔菡都出了一身冷汗。
白锦儿心想,要是陆玑想害她的话,她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治寅很困惑,他看不懂。
陆玑的荷包明明也没有好看到惊世骇俗的地步,她们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萧夫人安静地品茗,心道此前必是有事发生。
陆玑却是很欣赏白锦儿和王尔菡此刻的表情。
她觉得借力打力比将单单这些害人之人绳之以法还大快人心。
这样要有意思得多。
白锦儿很快恢复了泰然的神色,王尔菡脸上仍然青一阵红一阵的。
萧夫人叫月姑仍然把东西收起来。
她要把荷包放在王府里郡主的枕头下。
“萧夫人打算把荷包带到王府去吗?”白锦儿微笑着问道,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转瞬即逝的事。
她就是这样,好像有一张一张用不完的假面,可以尽情贴在脸皮上。
萧夫人点头。
“不过,我只带玑儿的回去。”她坦率地说道。
“什么?”王尔菡又惊又气,“噌”地站了起来。
这荷包是太后叫她们绣的,萧夫人不带回去,不但不给她们脸,更是不给太后脸。
“菡儿。”白锦儿责怪地看她一眼,拉着她慢慢坐下。
萧夫人无所谓似的笑着说:“荷包这么大点事儿,也值得这么生气?到底是年轻人沉不住气……你们的荷包也都在这里,要是不愿意我送给宫娥们,就都拿回去吧。”
王尔菡气得几乎要跳脚。虽说这荷包不是她绣的,可这名义上到底也是出自她之手,萧夫人这样送给宫女们,不是往她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吗?
白锦儿大方笑道:“萧夫人哪里的话,送给宫女们也是好的,我们拿回去做什么?”
萧夫人抿了口茶,“还是白美人识得大体。别的我也不担心,就怕这东西来路不明,给我们钏儿莫名其妙又认了个母姨辈的人。”
说着又呵呵一笑。
众人听她话里有话,心里都明白了几分。
白锦儿绣工好,根本不需要作假;梅忍冬又那么憨厚,做的东西也朴实,此刻更是不在场。
萧夫人是在说王尔菡弄虚作假了。
王尔菡像被戳中了心口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怎么就忘了?萧夫人这样尊贵的皇室王妃,怎么会不认得京城顶尖绣娘的手艺?
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她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么多人都看见了听见了,她只恨面前没有条地缝可以钻进去。
实在太丢人了。
“哦,对了。今天你们也都在这,我就对皇上说了吧,省得你们又缠着皇上问东问西的。”萧夫人扭过头看皇上。
“芩姨您说。”赵治寅点头道。
对萧夫人,他每求必应,尽管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