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钱司媗等黄桓等到天黑还不见他回来的身影。她担心的一夜未眠,猜他不会是迷路了吧,只是这石溪县也不大,从西头到东头也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
她心焦如焚却不敢在深夜独自外出去找他,第二天天刚微亮,钱司媗就出了门。她找遍了石溪县也不见他的踪影,她怕他遇到了不测,边找边哭。
夜幕降临时,她不得不回到了租住的房屋去,不料半夜房中却起了火,房门怎么开也开不起来。她在浓烟密布的屋子里大喊自己夫君的名字,她咬紧了牙关使自己不至于昏死过去。
也许天不绝她,尽管她被烈火烧得面目全非,还是逃了出去。接下来的几天幸亏邻居的收留和照顾,她才活了下来,同时发现自己已怀有身孕了。
其实她直到见到公主伺婢宁瑞的那一刻,才怀疑了那场火不是个意外,亏得她不管多么苦都守在石溪县等着她的夫君归来。
那场火的确是有人蓄意而为,这一切都是黄桓的母亲何贵妃安排下的。
黄桓回京途中也没有忘记了自己的发妻,只是他不敢把她带回京都去而已。本来准备回去派个可靠的人悄悄把钱司媗接到京都,不管怎样先把她悄悄安置下来,至于为妾为婢看情况再说。
没料到刚回去,就被自己母亲叫过去好一顿骂。并跟他说那个女子她已经帮忙给处理了,让他忘记了那段荒唐的经历。为着怕他不信的缘故,还把一支簪子扔到他面前给他看。
那把簪子是黄桓走的第二天,钱司媗去镇上寻他时,被人给偷去的。偷的那个人当然也是何贤妃安排的。
黄桓听到了钱司媗已经死了的消息,先是悲痛不已,毕竟两人一起生活了那么久。继而他内心也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为这个事情而纠结筹划。
只是终究是他负了她的痴心,他内心充满着愧疚之情。他并非冷血之人,只是生在帝王家,钱司媗也不是他接触过的唯一一个女子,终究他是有些薄情的。
他也并非大恶之人,做了这等亏心事,还害死了一个人,开始心生梦魇,夜夜无法安眠。
记得两人结伴逛庙会的时候,曾经买了一对彩泥塑造的娃娃。男孩娇憨,女孩可爱。他笑着对钱司媗道,男孩是他,女孩是她。两人要像这对儿泥娃娃般永不分离。
结果回到了租住的地方,钱司媗就把这一对泥娃娃打碎了。他惊问她何故如此,她只笑笑不言语。
她把打碎的泥娃娃碎片掺和了些院中的泥土,加了些清水,自己又捏出一对儿娃娃来。
她边捏边念道: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她跟他说,两人都不再是以前的自己。所以把这泥娃娃打碎重捏,也存在了这个意思。只是这说的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还是不够妥帖。干脆又把重捏的两个娃娃打碎了,捏成了一个来。这样一来除非把娃娃摔得面目全非,化成泥土,否则谁也离不开谁。
黄桓当时看着两个娇憨可爱的娃娃变成了这么一个怪模样,心里觉得甚是好笑,同时也怪钱司媗古灵精怪。这样的词句不知从哪看来的,看看就算了,还非要编排出一个意思来安到两人身上。
“除非把它摔得面目全非,化成泥土,否则谁也离不开谁!”
“我同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这些当时的玩笑话,变成了黄桓脑海中抹不去的噩梦。
他多少次梦到钱司媗来找他,让他兑现他们当时的诺言。为此他请了多少和尚道士,还是无济于事。
何贤妃何尝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魔,她只是一味的怪自己的儿子懦弱不经事,以后怎么能担当的起大任。何况朗朗乾坤,哪来的鬼神之说,都是由心而生。
和黄桓异母同胞的姐姐黄槿,眼看着自己母亲忧心,弟弟多虑,决定要做一些什么来。和静公主黄槿不希望自己弟弟的一些密事传了出去,所以才派了自己的贴身婢女宁瑞,亲自去襄州走一趟。对黄桓说,是到那边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大会,为钱姑娘超度。
说来也奇怪,从那以后黄桓可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接下来和芍药姑娘的相识,越发把他仅剩的一丁点愧疚之情当作是金银之物给释发了出去。不曾想在昨夜他又从司徒媗的身上看到了钱司媗的灵魂,她们的言语动作是那么相似。要不是年龄容貌的差距,他差点以为钱司媗没有死,她找上门来了。不过,这似乎绝不可能。
也许这次还像几年前自己初见芍药的时候,产生了错觉而已。既然那姑娘是育芳苑的人,那就好办了,他决定要把司徒媗买下来。
司徒媗站在地上半天,低头听着郑荣和葛于馨的谈话,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肯退让。郑荣非要葛于馨出个价钱,不管价格多高,托他来的主都买得起,而葛于馨一口咬着绝不售出不松口。
眼看着两人要闹僵了,司徒媗这才径直在下首的一把小绣墩上坐了,开口徐徐道:
“我倒是有个相对来说比较两全的主意,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郑荣看着一脸傲气的司徒媗,着实吃了一惊,这姑娘哪里像是葛于馨手底下的人,分明拿着一副小姐的架气,不过那也是表面上的。
葛于馨轻咳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