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媗待棉姑走出门后,终于忍不住压抑的哭了出来。
不单单是双手的疼痛,还有心中的恐惧与无助。她以为到了这裁红点翠阁只要肯用功学艺,待艺精之日,自然有办法脱离了这里,只是没想到这学的过程中会受到这种折磨。这还只是开始,还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花样煎熬要度过。
刚才众姐妹在时,就嫌弃她手粗脚大。如今这双手事先遭了罪,接下来遭罪的不会是自己的脚吧?
记得她前世的时候,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母亲逼着裹脚。因为大脚的女子不管长的多好看,多贤惠,家里再有权利,还是难以嫁出去的。何况她是一个嫡母不喜,生父不爱的庶女。
那裹脚的痛苦现在想想,她都觉得不寒而栗。
小脚的女人行动上会受到很多的限制,稍微多走些路就难以承受。平日里行走的时候,也不敢把全身的力量压到脚上,只能提着气走。
司徒媗想起了前世,忙命苦艾把自己的鞋袜脱掉。苦艾不解其意,也只是照做。
司徒媗翘起双腿,看着自己的脚。她用左脚抚摸右脚,又用右脚抚摸着左脚。好像在看一对儿珍宝似的着了迷。
苦艾看她举动奇怪,出言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司徒媗这才回过神来,问苦艾:“姐姐,你说到底是小脚好还是天足好?”
苦艾想说当然是小脚好,有些人来育芳苑买姑娘,第一个看得就是脚。只是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怕惹恼了司徒媗。
“苦艾,你坐我旁边,把你的鞋袜也脱掉,我看看你的脚。”司徒媗向她道。
“姑娘,这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苦艾连连摆手。
女子的脚岂能随便给人看得,就连她的亲姐姐菖蒲也看不得。何况苦艾现在是婢子的身份,在自己的姑娘房中脱鞋去袜,实在是大为不雅。
“怎么就使不得了,我们同为女子,怕什么了,又没有外人。”司徒媗执意要看苦艾的脚。
“姑娘有所不知,苦艾是干粗活的,今天第一天来伺候姑娘,都没来得及沐浴换衣。这脚……”苦艾难为情的道。
人道是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实在不是苦艾懒,而是她太忙了。
“算了算了,不看也罢,我自己又不是没裹过脚。那样畸形的脚,也真是难看,也不知道这世人是不是眼睛都有病,才觉得那样的脚好看。”司徒媗自言自语道。她依旧是举着自己受伤的手,翘着自己的左右脚。
“姑娘也裹过脚的吗?只是姑娘的脚不像是……”苦艾听到了她的话问她道。
司徒媗在想着怎么答,难不成说是本姑娘上辈子也是小脚,这辈子天可怜见让我附身在一个天足女子身上?
她也实在要感谢她所附身的这位女子没裹过脚,要不她在石家村的时候哪能有那么多的乐趣。
想着跟在石子儿身后去爬树,摘野果,抓蛐蛐儿,逮萤火虫……那样的日子真是美好。
石子儿,石子磐,这辈子还有机会再相见吗?
她又想起了自己给石子儿绣的那个荷包来,餐云卧石,云在,石在,萱草花却未来得及绣完。就像是天还是那片天,村子还是那个村子,石子儿或许还是那样的顽皮,只是她却不在那里了。
手上再痛,能痛得过心中的伤痛吗?
好在苦艾在身边,茶水饮食都有她照料服侍。司徒媗实在不习惯别人这样对待自己,要不是自己手不能动,她肯定要样样亲力亲为。
晌午饭过后,棉姑又差人向司徒媗传了一句话来,要她一个月之内把书架上的几本书熟读了。
苦艾只好把书撑开放桌子上,一页一页翻着给司徒媗看。
司徒媗向来是最讨厌《女四书》之类的书籍,所以整个下午只是捡着一些诗词集看了几页。
由于前几天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如今手又受了伤,所以实在撑不住了,不到晚上掌灯时分就在塌上安寝了。
别看她整个下午在被逼着看书,其实心里一直在想着目前的处境。最担心的是自己的脚会不会被棉姑用什么法子整治,会不会被硬生生给折断后变为小脚?
也许是白天的心事尤其多,睡梦中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那个满是书籍,迷宫似的的房间里去。
她一直记得回阳路尽头那个老态龙钟的婆子的一句话,说送她一本无字万解书来着。
梦中的这个房间里虽然有很多书架书籍,可是书籍上竟然都是空白无一字的。只是一个字都没有的书,怎么读,又怎么万解?她实在是想不通。
司徒媗记得上次梦中来这里的时候,有个和她长的一样的女子。也许她可以问问那个女子,这里有没有一本书叫做无字万解书的。
她行走在一排排的书架中,偶尔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来看看。十有八九都是空无一字的。
“有没有人,有人在这里吗?”司徒媗叫道。
“上次的那位姐姐,你出来一下可以吗,媗儿有事不解需要你来释疑。”
只有她的声音回荡在无边际的屋子里,同时她惊奇的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好了。后又转念一想,这是在梦中,不是真实的。
她继续翻着架子上的书籍,无意中翻出一本有字的书来,是一本剑谱。
司徒媗想起了萧刈寒,一个时而冷如冰霜,时而嬉皮笑脸好没正经的少年来。
萧刈寒曾问她是不是学过剑术,其实杀人也是一门学问。这一剑刺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