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媗面对这样的石子磐无奈极了,她实在不忍心伤他,可又不能连累他。
“子磐,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司徒媗很不情愿的说出这句违心的话来。
四年后,她与他再次相逢,实在不舍得这么快又要分离。而且她现在属于身不由己,再次相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石子磐看到她起身要走,顿时慌了神。
“媗儿,你现在还不能走,你得把这只荷包绣完整了。”
这样的挽留手段实在是有些拙劣,但他知道她的主意正的很,她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
司徒媗看着自己当年那只未绣完的荷包,半朵萱草花像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仿佛那未来得及绣的花瓣被风给吹落了。
“媗儿,以前我不懂。饱读诗书后,才明白这图案的意思。始知伊吕萧曹辈,不及餐云卧石人。”他看着她道。
“左一个绣花样子而已,哪有那么多的学问讲究。”司徒媗躲闪着石子磐的目光道。
是的,餐云卧石般的生活是她一生最大的追求。可是她知道,那种生活实在是离自己太远太远了。
“我这就回去给你绣个好的,赶明派人给你送过来好吗?”司徒媗说道。
她何尝不知石子磐的心意,他哪里是真正向她讨要荷包。
可她怕再待一会儿,自己会心软。会控制不住情绪,会崩溃。
“你就这么急着离去吗?”石子磐哽咽道。
“也好,我也不强留你了。反正我现在有了你的下落,不会再像没头苍蝇般到处寻找了。我们来日方长。”他这样自我安慰着。
她上前握住他的手,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脸,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眼眸,忽然发现他左眼角一个细长的疤痕来。
她问:
“子磐,你眼睛这里是怎么了?我走后,你是不是越发调皮了,肯定是爬树摔了下来。擦到了眼睛。”
她同时心想,当时一定很痛吧,一定流了很多血吧。这疤痕看起来深的很。
其实那疤痕是当初司徒媗走时,石子磐去抢被地保搜去的荷包。被那差役推了一下,正好摔倒在柴垛里,这才留下的。
“就是从爬树摔得,谁让你不声不响的走了,我少了个人在身边唠叨。更自在了。不光脸上有,身上还有数不清的呢,都是摔得,都怪你,谁让你不管着我的。”石子磐好像又变成了半大的孩子,赌气说道。
“又说没来由的气话!”司徒媗习惯的伸出右手去拍他脑袋,完全忘了当年的小石子儿已经长高了许多,一下子又感觉到好尴尬。
石子磐也看出了她很舍不得离开,这更加是他相信了自己的直觉,这一切都不是她所愿意的。
“我们什么时候还可以再相见?”石子磐问道。
司徒媗忽然沉默了。
一瞬间她有了这个想法。让什么报复,什么负心的前夫,全部见鬼去吧!她要忘记前生,好好珍惜如今的日子。
可转念一想,她不能这么任性。她这么走了,黄桓不会轻易放了她,她已经吊足了他的胃口。育芳苑也不会善罢甘休,甚至会给兴盛镖局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更重要的是,她的儿女还没下落,这一点。她最是放不下。
石子磐看到她良久不说话,苦楚的笑了笑道:
“媗儿,你去吧!”
司徒媗狠了狠心,转身一步步向门外走去。
“柳条搓线絮搓棉。搓够千寻放纸鸢。”石子磐忽然朗声道。
“消得春风多少力,带将儿辈上青天。”司徒媗停住了脚步背对着他接道。
“昼出耕田夜渍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石子磐又道。
“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司徒媗往门外走了一步又接道。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蛮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石子磐又道。
这下司徒媗没再接下去,加大脚步走出了房门。
“石子儿锄豆溪东。黄花菜正织鸡笼。最喜年幼幺儿,溪头卧剥莲蓬。”石子磐朝着门外大声道。
纱帽下的司徒媗早已泪流满面。
这些个诗词都是当年司徒媗教给石子磐的。最后的词却是石子磐改的。记得当时司徒媗还说他乱改一气,那首《清平乐》写的是江州的情景,给石子磐这么一改很是不妥。特别是最后一句最喜年幼幺儿,溪头卧剥莲蓬。冀州哪里有莲蓬,幺儿恐怕都不曾见过。
都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句话来形容此刻的石子磐正是最合适不过。
萧刈寒一直守在院中,他虽与司徒媗不曾深处,不过他了解她的性子。她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更改。可他更了解石子磐,石子磐的性子也执拗的很。
他怕两人硬碰硬的,谁也不肯妥协,好好的相聚到头来反而弄的不欢而散。
“萧大哥,麻烦你派人再送我回去。”司徒媗对萧刈寒说。
司徒媗的这句萧大哥,让萧刈寒着实吃了一惊。这代表着她相信自己不是心怀叵测的人了吗?肯定是子磐跟她说了什么。
只是萧刈寒实在是不解,她走了出来,子磐不但不拦着,反而继续待在房中,也不曾出来相送。
育芳苑的人从头到尾一直在兴盛镖局门外盯着,萧刈寒是知道的。他安排司徒媗坐上了育芳苑的马车。
刚把司徒媗送走,萧刈寒就匆忙的赶到后院中去看石子磐。
“子磐,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些年,你找她找的多辛苦,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