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江城这里接到请贴倒还算了,反正桓昭、瘐涵、范瑶、十一娘、十三娘等人全部被邀请了,大家反正是要结伴同行的,也没有多想什么。杏花巷的任淑英和任淑贞这还是生平第一回接到瘐侍中府的请贴,这两位没有见过世面的女郎又惊又喜,热血沸腾,就连任荣生、任召和王氏、孙氏也喜不自禁,“瘐家的请贴啊,难得难得。”
任荣生这位官职并不显要的都令史笑容可掬,得意洋洋,“没想到四娘和六娘也要赴瘐家的消夏宴了,为父与有荣焉,与有荣焉。”王氏两眼放光的琢磨起任淑贞的衣裳和首饰,“咱们是从宣州来的,本就土了些,六娘可不能衣着不够鲜亮,会被人看不起的。”她自己没什么私房钱,便逼着任荣生拿钱,“这是正经事,休要小气了,有多少便拿多少吧。”任荣生对这件事是真心高兴的,拿钱倒是乐意拿,不过要任淑英和任淑贞一模一样,“这笔钱四娘和六娘一人一半。”王氏登时拉下脸,声音尖锐,“谁家嫡女和庶女一样?”任荣生不痛快,“庶女又怎么了,四娘也姓任,也是我的亲生女儿!”两人当即便因为这件事情吵了一架。王氏坚持认为嫡女和庶女应该不一样,庶女也就是比侍婢略强些罢了,也敢和嫡女打扮的一般无二?任荣生生气,“四娘若只是比侍婢略强些,难道六娘这做妹妹的便有颜面了?别的贵女便看得起她了?只会暗中笑咱们任家寒碜罢了,六娘脸上也无光。”王氏原本就不是有钱人,又因为任淑贞输给任江城一大笔钱,更是捉襟见肘,囊中羞涩,也就越发的小气起来,休想从她手里多流出一文钱。任荣生和她讲了半天道理,口也干了,头也昏了,就快要恼羞成怒了,也没能让王氏松了口。
接到瘐家的请贴本来是好事,可是因为任淑英、任淑贞的衣裳首饰,却又吵的不可开交。
因为任荣生和王氏的这场争吵,任淑贞趾高气扬自鸣得意,任淑英却是紧咬嘴唇,红了眼眶。
孙氏要出去跟王氏哭闹,被她一把拉住了,“阿姨,难得能参加世家大族的宴会,休要节外生枝。”孙氏不由的着急,“四娘子,我若不闹,你难道穿着旧衣裳去瘐家么?不得被人笑死啊?”任淑英咬牙,“我才不会穿旧衣裳去消夏宴呢!阿姨,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孙氏眼睛一亮,赶忙追问。
任淑英哼了一声,嘴角浮起不怀好意的笑容,“阿父是真穷,真没钱,三叔父三叔母却有钱的很呢。八娘现在成了风云人物,三叔父三叔母要脸面,想必不会看着我一身寒酸的出现在瘐家,给八娘、给三叔父三叔母丢脸的。阿姨,我写封信命人送到明镜山庄,跟八娘要些建康时兴的衣料、首饰,想来她不会不给。”
“对,她不敢不给。”孙氏竭力点头,“她敢不给,她这任家八娘子一齐跟着丢脸!”
母女二人商量好了,任淑英立即命侍女磨墨,挥笔疾书,给任江城写了一封信。
孙氏拿出私房钱,命一个素日便听她差遣的仆役出去租辆车,到明镜山庄送信。
信使出去之后,孙氏和任淑英母女二人便翘首以盼,一直不停的往外张望,脖子都要酸了。
“八娘会不会不理我,不给我?”任淑英心中惴惴。
“不会,她不敢!”孙氏替她打气。
任淑英心里踏实了许多。
还别说,她这封信真没白写,派去送信的仆役当天去,当天便回了,带回了两匹上好的霞影纱,一匹银红,一匹浅碧,如烟雾一般又轻又软,朦朦胧胧,看上去美丽极了。又有十几样精巧的首饰,都是京中最流行的款式,金、银、玉、宝石,应有尽有,晶莹耀眼。
“八娘子说,这是给四娘和六娘的。”那仆役恭恭敬敬的说道。
孙氏大喜,忙问道:“八娘子气色好么?身体好么?”口中这么问着,心里却巴不得任江城病了、中暑了,根本起不了**,去了消夏宴。
那仆役老实的答道:“小的没见着八娘。小的出城之后便不大认识路了,问了许多人才到了一处别业前,有人出来看了书信,没过多久便命人将这些东西拿出来放在车上了,命小的赶紧回城,说这是八娘给四娘和六娘的,不许耽搁。”
“没见着八娘啊。”孙氏未免有些失望。
“那别业门前是不是有四个大字,‘明镜山庄’?”任淑英问道。
“小的不识字。”那仆役满脸羞愧。
“也没有回信么?”任淑英看到有衣料、有首饰盒,却没有回信,便问了一声。
“没有回信,只有口信,说这是八娘给四娘和六娘的。”仆役恭敬的道。
任淑英听说没有回信,心里有些诧异,不过漂亮的衣料和首饰就摆在面前,她也就顾不上这样的小事了。
孙氏拿出一把铜钱赏了那仆役,仆役欢喜的道谢,告退出去了。
孙氏和任淑英母女立即欢呼一声,扑到了衣料和首饰盒旁边。
“八娘还是面子的啊。”任淑英看了这些衣料、首饰,喜上眉梢。
“我早就说了,她不敢不给。”孙氏珍的拿起首饰一样一样仔细看过,眼中闪着贪婪的绿光。
这些首饰太漂亮了,她在宣州之时从来没有见过。
到了京城之城就更不可能见到了,因为任荣生穷,没钱,就算向着她,也给她买不起昂贵的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