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闻弦歌而知雅意,“这位是我舅兄,一家人,秦兄但讲无妨。”
一则范静不是外人,二则中毒遇险的是他亲妹妹,任平生和秦参军密谈,不应该避过他。
秦参军略一犹豫,苦笑道:“陵江王府的事,咱们是清清楚楚的,不知道范仆射可听说过么?大王膝下有三子,长子萧净乃妾侍所出,生母身份卑微,连姓名亦不为人知;次子便是世子萧凛,王妃嫡子,性情温和善良,信佛教,爱惜生灵,向有贤名;三子是颜夫人所出,名萧准,三公子长相随大王,性情脾气也随大王,美如谪仙,却酷爱上马征战。这三个儿子之中,恐怕有许多人会认为大王最喜欢的三公子吧?其实这只是世人的愚见罢了,三位公子全是大王亲生的,哪个他不爱惜?”
范静对陵江王府的事知道得真还是不多,听秦参军讲的很详细,便静静的倾听。
任江城和范瑶也听的津津有味。
三个儿子,同父不同母,陵江王又家大业大的,这要是不争不抢的,反倒不正常了。
秦参军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事发之后,武主簿和褚参军连口水也没顾得上喝,一直在清理、审问。唉,任兄,这件事查到最后,似乎是和……大公子、三公子的人有关……”
当着范静的面他本来是不想说这些陵江王府的家丑的,可是,范静是范瑗的哥哥,人家亲妹妹现在还昏迷不醒呢,于情于理,他也应该对范静有个交待。
“秦兄,王妃这是查清楚了么?”任平生冷冷问道。
秦参军有些尴尬,吱唔道:“也不算查清了。不过,形迹可疑的仆从和侍婢之中,查到有人和大公子、三公子的心腹之人过从甚密……”
“也就是说,只是怀疑。”任平生语气冷静。
秦参军感慨,“是,只是怀疑。”沉默片刻,道:“任兄,我当时若不幸伤重而亡,或许有人会怀疑中郎将是有意将我推向桓十四郎刀下,那也只是怀疑。”
范瑶又冲任江城伸出了大拇指。
怪不得陵江王妃要把秦参军这伤没好的给叫出来呢,他说话有说服力啊。
他的经历,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要唤起任平生对萧庆正,以至于对陵江王长子这一房人的愤恨,看到秦参军便可以了。
良久,任平生方徐徐说道:“秦兄,我明白了。”
秦参军大喜。
他觉得自己没有白来一趟,使命完成,不虚此行。
范静、任平生和秦参军本来是在厅堂密谈的,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连个仆役也没有(当然还有屏风后的任江城和范瑶),这个时候不应该有人进来打扰他们,可是外面竟然响起匆匆的脚步声,“郎君,陵江王府的武主簿来访,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求见!”
任平生和秦参军同时大吃一惊。
“十万火急,会是什么事?”秦参军惶然道。
任平生挣扎着要起来,“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秦参军和范静一起把他按住了。
范静命令,“快快有请!”仆役答应着去了,没过多久,武主簿便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不好了,廷尉左监谢平到了陵江王府,声称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查案,当即便审问起犯人来了!”
“这……这……廷尉如何知道此事的?”秦参军又惊又怒。
“桓十四郎和瘐家小郎来找杜大夫,曾在王府门前闹过。”武主簿硬着头皮说道。
秦参军一声长叹,“这可麻烦了。”
“麻烦什么。”任平生冷冷道:“做些手脚,让他们最终查到这只是下人心怀不愤,意图向主人报复,不就行了?哪家没有不知轻重的下人,这也算不得什么家丑。”
秦参军和武主簿惊讶片刻,欣喜的点头,“对极了!”
如果查到幕后主使的是萧净或萧准,这自然是陵江王府的家丑,让人笑掉大牙的丢人事。如果只是下人不服主人管教,要向主人报复,虽然也不是好事,但是就好听多了。
只要不是父子反目、兄弟相残,就不相干。
秦参军和武主簿便要回陵江王府,任平生也奋力想要起来,可惜气力不济,累得一额头汗珠也是自己无法起身。范静一把按住他,生气的质问:“我阿妹还在床上躺着,昏睡不醒,小外甥也是一样,你这一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阿妹和两个孩子怎么办?”秦参军和武主簿都不好意思,“任兄也太信不过我们了吧?这种小事难道我们办不好?”安慰任平生几句,嘱咐他好生歇息,告辞了,匆匆离去。
任江城从屏风后绕出来,“阿父虽是装病,却也是真的累着了。您现在什么也别管,赶紧歇着吧,有什么事明天再商量。舅父,您也是,早些安歇。”她扶着任平生,范瑶拉着范静,各自把他们拉走了。
任平生还有心事,不过,上床之后,任启忽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软软糯糯的叫了声“阿父”,任平生的心登时化成了一滩水,抱住幼子亲了亲,低声道:“阿倩,好好睡,明天什么都会好的。”任启乖巧的答应了一声,小身子往他怀里拱了拱,又朦胧睡去。
任平生抱着爱子,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