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桓郎君告知,省得我们走冤枉路了。”范静向他道谢。
从这里回到范家所居住的五味巷,最近便的路应是朱雀大街。不过,朱雀大街如果清道,那便应该提前绕路了。
桓家和范、任两家没什么交情,没有太多的话好说,桓广阳告知过清道的事情,也就告辞走了。
乐康公主的车驾就在不远处,一直停着没动,把这些情形看了个清清楚楚。
越看,她就越生气,命人把安东将军叫了过来,和她同乘一辆车。
“十三郎跟范、任两家有什么可说的?”乐康公主不快的问道。
安东将军有些无奈,“公主,虽然咱们和范、任两家不熟,但是见了面总要客气几句的,对不对?十三郎是晚辈,过去道个别,实属人之常情。”
乐康公主面沉似水。
安东将军知道她的脾气,没办法,只好下车去问了问,稍后回来,告诉乐康公主,“朱雀大街现在清道,不许通过,十三郎便过去提醒一声。公主,这样的事惠而不费,十三郎做的很对。”
乐康公主脸色更难看了,“我竟不知道,十三郎从何时起变的这般体贴人了?他生的如冰似雪,性情也如寒霜一般,又有谁不知道呢?”
安东将军不知她为何生气,莫名其妙,只得好言劝她,“公主莫要多思多想,十三郎年纪渐长,做事便比从前周到。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乐康公主冷笑几声,恨恨的咬牙,“依我看,十三郎分明是对任家那个没皮没脸的小丫头另眼相看了!”
“十三郎?八娘?”安东将军愕然。
“不可能的。”他很快回过神,连连摇头,“家世相差悬殊就不说了,桓家和任家又从无往来。若八娘是范家的女儿,倒有几分可能……”
范家的祖先可追溯到西汉年间,那时便出了几位官至两千石的朝廷大员,之后一直兴盛不绝,绵延至今。任家就差得远了,祖先大概在东汉末年才出了位朝中高官,之后族中子弟也没什么特别有出息的,平庸之人如任刺史者居多。虽然勉强也可列为望族,到底声势差得太多了。
“什么范家的女儿。”乐康公主怒气冲冲瞪他,“范家的女儿哪里配得上十三郎?十三郎和咱们阿敏才是天生一对呢……”
安东将军惊的差点儿没跳起来,结结巴巴道:“阿,阿敏?”
“对,阿敏。”乐康公主紧紧盯着他,“你说,咱们阿敏和十三郎如何?”
安东将军心乱如麻,“十三郎当然是极好的,咱们阿敏更是没的说,可是……可是阿姐何等钟爱十三郎,应会为他迎娶身体康健的新妇……”
“我费尽千辛万苦请到杜大夫是为什么?把杜大夫当成活祖宗敬又是为什么?”乐康公主冷冷道。
“原来公主是存了这个心思……”安东将军如梦方醒。
寿康公主和乐康公主再怎么姐妹情深,也不可能为桓十三郎迎娶一位身子弱、常年生病的新妇。乐康公主若想嫁女到桓家,就必须先设法医好了瘐涵的身子。这,才是她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到杜大夫、留他在乐康公主府的原因。
如果瘐涵是要嫁到次一等的人家,就算身子不好,夫家也只能敬着、捧着,不敢有丝毫怠慢。桓家,却是完全不同了。
“我这心思如何?”乐康公主盯着他追问。
安东将军呆了呆,“阿敏是好孩子,十三郎也是好孩子,如果他俩都乐意,我自然乐意,乐意的不得了……”可是,他俩乐意么?乐意么?
乐康公主怫然,“婚姻之事由父母做主,哪轮到十三郎和阿敏自作主张?”
安东将军唯唯。
乐康公主这句话倒是没说错,婚姻之事,本来就应当是父母之命。当然了,通情达理的父母总要问问子女的心意的,若子女不喜,又哪里舍得勉强他们呢?
乐康公主望向窗外,目光凛冽,“那个任八娘太讨厌了,在我的公主府,在瘐家,我不希望看到她,永远不希望看到她。”
安东将军愁眉苦脸,少气无力的点头,“好,知道了。”
想起那个和他的阿敏很投缘、很要好的任八娘,他心中有几分怜惜。可怜啊,这位女郎才踏入京城,便要被乐康公主拒之门外了。乐康公主府、瘐家拒绝她,其余的世家豪门大约也不会对她假以辞色。花朵般的女郎,却全无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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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江城掀开车帷往外看,对这古老又繁华的京城满是好奇。
“阿令,过几日舅父带你四处转转。”范静骑着头大青驴慢悠悠跟在车旁,笑着说道。
“太好了。”任江城喜之不尽。
“阿令要吃遍建康,玩遍建康呢。”任平生也笑。
他骑的是匹纯白色良驹,马和人一样出众,引得路上少妇、女郎纷纷侧目。
任江城叹息,“现在我又想变成四岁了。如果我今年只有四岁,便是整天像只小猪一样只知道吃吃吃,也不会被人笑话啊。”
任平生和范静都被她逗笑了。
到了范家,任江城先拜见了范静的妻子郗氏。郗氏年近四十,面庞似圆月一般丰满明亮,眉毛和眼睛却是细细的,并不是很美丽,不过仪态十分娴雅。她含笑命任江城免礼,握着她的手细细看过,回头对范静笑道:“俗话说外甥肖舅,真是说的一点也不错。郎君,阿令眉目之间,和你有几分相似。”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