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康公主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
安东将军警觉,忙拉着瘐涵轻手轻脚的出来,去了外间,“阿敏,咱们在外面说话吧,莫扰到了你阿母。”瘐涵还没想明白,随口说道:“咱们声音小一点就行了啊。”安东将军没办法,只好小声告诉她,“阿敏,在你阿母面前还是不要提起十三郎和阿令了,暂时不要。”瘐涵涨红了小脸,眼中闪过难堪之色,“为什么不能提?明明是件大喜事。”安东将军叹气,温声道:“暂时不要跟她提起来这个了,等她病情好转了,我会慢慢劝她的。”瘐涵想到自己方才的尴尬情形,不由的扶额,“我从来不知道阿母竟会这么想。表兄是表兄,我是我,表兄又没卖给我,什么叫他是我的?阿父,我真想叫醒阿母,跟她好生讲讲这个道理。”安东将军吓了一跳,忙道:“阿敏,缓一阵子好么?等你阿母病好了,咱们一起劝她便是。”瘐涵闷闷的点头。
瘐涵告诉安东将军,“方才庆元表姐来了……”把方才的情形略说了说。安东将军神情怔忡,“庆元这个孩子倒是很稳重,从前你阿母还有意替阿放向她求婚呢。”瘐涵一愣,“有这等事么?我却不知。”她虽单纯,却也对乐康公主的心思有些了解了,心中立即想道:“从前庆元表姐是太子之女,将来和阿母一样是公主,阿母自是愿意让阿兄娶她。现在肯定不会了,庆元表姐现在比普通的宗室之女还不如啊。”对瘐涛和庆元郡主的婚事并不抱什么指望。
安东将军想了一回心事,叹气道:“庆元这个孩子命不好,照眼下来看,她还不如淳安公主呢。淳安公主到底是以公主之礼出嫁的,嫁到北魏也是济王妃,现在就算会稽王没了,今上还是她的叔祖父,她还是有娘家的。庆元的终身却是不知道在哪里了。”瘐涵不同意,“不会。庆元表姐的婚事也不会差的。”安东将军笑了笑,纵容的道:“我家阿敏说的对,她也不会差的。”
安东将军以为淳安公主还算幸运的,哪知道身在北魏的淳安公主这时候已经气得快要发疯了呢?她的伯父和她的阿父同一个晚上双双身亡,她的皇帝祖父没多久也驾崩了,她有弟弟,也有堂弟,可最终继承帝位的却是陵江王,她的叔祖父!陵江王做了大梁皇帝,萧冲成了太子,那个让她魂里梦里都憎恨不已的任江城,则成了大梁的江城公主!她才离开建康多久,大梁就变了天啊。江城公主,那个害得她小小年纪便离开父母亲人、离开繁华的建康城远嫁异国皇子的任江城,现在是大梁公主了,呵呵,这简直像个笑话,简直像个梦啊。
淳安公主本来经常会以学习射箭为名哄着无绎到她房里的,可是知道大梁皇帝换了人、江城成为公主之后她发了狂,将房中所有器物砸了个稀巴烂,脸孔痛苦得变了形。她的乳母、婢女等人见状大惊,“公主这个样子若是被三殿下看到,会被厌弃的。”也就不敢再请元绎过来了,只是低声下气哄劝淳安公主。
元绎新鲜了一阵子,发觉淳安公主再怎么是江城的妹妹,终究也和江城不相像,兴致已是大减。淳安公主这边不再请他之后,他也就不再过来了。淳安公主气得发疯之时只有打砸器物或是责打婢女解气,想让元绎柔情蜜意的来哄她是不可能的。所以趁着会稽王还在世之时嫁到北魏为济王妃的淳安公主并不幸运,自从没了父亲、祖父,一直生活在痛苦绝望之中。她甚至还不如庆元郡主呢,因为庆元郡主不会像她那样恶毒,也就不会像她那样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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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出了乐康公主府之后,牛车走到朱雀大街,桓广阳骑着他的白色宝马,带了十几名随从,从对面过来了。
他下马过来向江城问好,声音低沉动听,称呼江城“公主殿下”。江城掀起车帘一角,露出小半张妍媚娇美的面庞,“十三郎,这么巧遇到你了啊。”桓广阳轻笑,“不是这么巧遇到的,我知道你出宫,特地来‘巧遇’的。”江城不由的嫣然一笑。
虽然只看到小半张面庞,桓广阳也觉美不可言,心神为之一荡,低声道:“公主殿下,你愿不愿到前面的茶楼小坐片刻?”江城声音小小的,“十三郎,我出宫是去看望乐康姑母的,我阿父阿母和翁翁都知道。”桓广阳柔声道:“可是,途中口渴了,下来喝杯茶,也未尝不可。”江城略一思忖,轻轻点了点头。
也对,口渴了喝杯茶,翁翁会允许的,阿父阿母也会允许的。
桓广阳会意的一笑,和江城告辞,先行带人走了。
江城随后也到了茶楼。
等她进到茶室之中,桓广阳已经席地而坐等着她了。他面前是一张纹理细腻的楠木长桌案,桌案上放着精美的茶具,新茶已泡好,碧莹莹的,香气浓郁,清爽宜人。
“请坐。”见江城进来,他抬头微笑,客气的请她在对面坐下。
江城着迷的看了他一会儿。
唉,十三郎这位古装美男子真的是很好看啊,尤其现在他这样的正坐姿势,笔挺端庄,俊朗中又透着禁欲气息,太迷人了。
江城在他对面坐下,两人相对微笑,笑容都是羞涩而喜悦。
“为什么要‘巧遇’我?有什么事啊?”江城声音中不知不觉就有了撒娇的意味。
“那天被小阿倩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