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北营这次,领兵前来的却不是小刘医官了,孙老医官和李把总两位亲自领军前来。李把总眼见着对面列好了阵势缓缓压了过来,却浑不在意,轻轻一磕马腹,骑着马慢慢来到了阵前。
“各位远来辛苦,天已经晌午了,都还没吃晌饭吧?我威北营已经在前面备好了酒菜,还请各位赏光。”李把总满面堆笑,一脸和气地拱手说道。这种笑脸相迎的事情,还是找上了年纪的人来比较合适,岁数大了,血气就衰弱了,即便遇到什么难堪的事,忍忍也就过去了。年轻人血气方刚,万一话不投机,再打起来,可就坏菜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李把总满面善意,骁骑卫的首领自然不好一上来直接就放狠话,但骁骑卫的头领还是谢绝了带着部下进城饮酒,只推说要赶紧交接兵士和粮草,他还要急着回去复命。谁料李把总笑呵呵接话道:“不急不急,既然不肯进城,便在此处饮宴也是无妨,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厨子都一起带来了。”
这话一出口,骁骑卫的指挥脑子里就琢磨过味儿来了:这显然是料定我不肯进城,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啊,且待我试探他一番。这骁骑卫的指挥没接这话茬,直奔主题道:“钱粮我已带来,就在后面的大车上,这位李把总可以派人前去验看。还请把我家主公的兵丁带出来让我们查点一番。”这位也是要面子的人,绝口不提“俘虏”二字。
哪知李把总不依不饶道:“远来是客,这些事交给手下人去做就好了。酒席早已备好,这位将军,咱们尽快入席吧,酒肉凉了可就不好吃了。请,请……”李把总边说,便把马催到与那指挥并列,然后一再把人往扎好的营帐里让。
后面孙老医官见李把总有些不顺,就把手悄悄伸到了身后,握了三次拳。后面藏在兵士中的李得一见了,对着身边的兵士小声说了一番,阵中几个传令的兵士开始四处跑动起来。
营里正在烤肉的王壮彪接到命令,马上拿出一把特大号的蒲扇,开始猛扇起来。这火霎时就旺了起来,摸了香料的烤肉紧接着开始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那香味顺着秋日的西北风就飘向了骁骑卫这边。
与此同时,接到命令的威北营的兵士带着那些俘虏也走了出来。他们身上的兵服早被威北营拔了,每人只穿着一身单衣,好在威北营还挺厚道,把那些去年冬天穿碎了的那些破毛毡子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块,让他们披在身上挡风。
这群俘虏一出现,马上就引起了骁骑卫的主意,没办法,实在是太显眼了。
深秋,空中刮着一阵阵凌冽的西北风,卷起枯黄的落叶漫天飘洒。四千身穿单衣,身上披着深灰色破毛毡子的兵士忽然出现在一万多人中间,这时正好有一阵秋风呼啸而过,卷起他们身上的毛毡子,迎风舞动。这场面,哪里是四千兵士,明明是四千身批装bi必备披风的大侠。
这群俘虏一出现,威北营的兵士都憋得满脸通红,乐的。骁骑卫的人也憋得满脸通红,臊的。
李把总这时又凑上来,笑眯眯地说道:“你看,人都给你带来了。让手下人慢慢查验去吧,咱们先吃晌饭,今天可是上好的牛肉,都是从突辽人那里抢来的上好肉牛,肥嫩无比,还有鲜美多汁的烤羊肉!”李把总又一次发出了邀请。骁骑卫的指挥刚才就闻着烤羊肉的香味儿了,这会儿一听还有牛肉,就偷着咽了口唾沫。却依然嘴硬道:“不必了,在下有公务在身,此行乃是奉了主公的军令而来,不敢在外饮宴。还请多多见谅。”可惜他说话的时候,因为偷着咽唾沫,喉结动的厉害。
李把总早看见他偷着咽下去了一口唾沫,心道:“我让你馋犟,老话说得好——馋犟,馋犟,裹不住三让。我就不信你能忍得住!关内可轻易吃不到牛肉。”李把总看着不使出撒手锏是不行了,悄悄挥了挥手,让手下兵士小跑着递过来一个小布包。
李把总把这布包拿在手里,挽了个花,自言自语道:“原本打算宴席上把这‘爆箭’拿出来,赠予王枢密,答谢疏密相公送与我威北营这许多钱粮,权作谢礼。没曾想指挥你如此不肯赏脸,也罢,也罢,这支‘爆箭’我还是收起来吧。”说着话,又把这布包飞快打开一角,让那骁骑卫的指挥看了个明白,立马就收了起来,揣进了怀里。
这骁骑卫的指挥自打李把总把“爆箭”亮出来,眼珠子就恨不得跟这支箭绑一块儿去。李把总拿着“爆箭”在手里玩了花儿,他的眼珠子就跟着转了个花出来。直到李把总把箭收了起来,他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
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这位指挥大人开口问道:“这支箭当真是突辽人用过的‘爆箭’?”李把总听到这话,心里乐开了花,“鱼儿总算闻着香饵了,我再加把劲儿,他就上钩啦!”李把总心里虽然偷着乐开了花,脸上不显,淡淡道:“四年前突辽人第一次破关入寇的时候,曾经派来一支人马来攻打我定北县城。当时我威北营正赶上了,他们那是第一次使用‘爆箭’攻城。猝不及防下,我被‘爆箭’射成重伤。”说着,李把总还把自己的胸膛露了出来,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细小的伤口,这种即密集又细小的伤口,目前天下间只有“爆箭”能造成,别无分号,是做不了假的。果不其然,李把总把伤一露,那指挥大人就彻底信了。
李把总偷眼观察他的脸色,又添了一把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