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继续着。
主持人又问,“茫茫人海,却没有落脚之地。眼瞅着大街上车水马龙,却不知何去何从,大家可以想象两位老人家当时是什么心境。那么大娘与奶奶最后回去没?”
江沐雪给孙氏擦擦泪,笑道:“没有。当时想着,既然我和母亲在一起,在哪里都一样。”
主持人很不以为然,“我明白大娘的意思,只是,您老家好歹还有处宅子,家里有几亩地,听说大娘已经把土地承包给年轻人,每年也有一笔不小的收入,根据您当地的经济水平,最起码会生活的很安稳,为何最终要留在陌生的大城市落足呢?”
听到主持人说土地承包的事儿,坐在人群中央的大铁牛立刻站起来,“这十多年我每年年底都给白大娘打钱,一分都没少过,这点李村长可以作证!”
李乾常忙点头,众人都对大铁牛伸出大拇指,说好样的。肥嘟嘟的大铁牛立刻不好意思的脸红,而后坐下继续看节目。
“主持人这样讲也挺有道理。”江沐雪道:“其实当年我与母亲可以选择不离开。有宅院,有几亩地,我们两个老人怎么着也不会饿死。可是我不愿,活了大半辈子,我突然厌倦了那种鸡飞狗跳的无底洞似的生活。”
主持人一愣,随即道:“大娘用了鸡飞狗跳与无底洞两个词语。”说着转向观众,“可见当时生活的一定水深火热,能不能举个例子?”
孙氏一听,立刻开口,选的案例还挺经典,就是江沐雪刚来到这个世界与刘桂花“大干”一场的情景。
听的现场观众唏嘘不已。
坐在李乾常小院里的人纷纷点头,孙氏说的一点不虚假,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的。
孙氏讲完,看向观众台,“谁都有老的一天,大伙儿说是不是?都说养儿防老,可是临了临了,要命了……这样的日子,谁乐意过?”
刘桂花想起那天的情景就觉得无比冤枉,大声道:“是她打的我!!”
钱月牙直吼,“不愿看滚蛋!别在这儿瞎嚷嚷!”
刘桂花一看吼她的是钱月牙,立刻低头。
村里谁不知,如今钱月牙的男人李一龙已经去县政府上班,那在村里是头一号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敢得罪!
“奶奶说的是,不过,刚刚大娘用了无底洞一词,奶奶能解释一下吗?”主持人一副好奇的模样。
孙氏叹了口气,把家里老宅被刘桂花、李富贵拱手相让的事情说了出来。
现场一片讶然,孙氏道:“所以说,就算我们现在还在家里生活,那也是无家可归,宅子转眼被送人,我与儿媳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網】”
主持人听后也是惊讶不已,见现场观众中有人不停举手,便命人把话筒递过去让其发言。
站起来发言的观众是一位四十来岁的男人,只听他愤然道:“这样的不肖子孙都该蹲号儿,白大娘当时为何不采取法律手段呢?”
“好,我们感,来,请白大娘回答。”
江沐雪笑了笑,面向观众席认真道:“这位兄弟的心情我理解,不过当时的我正在发愤图强,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理会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也就是说,大娘心里已经不在意他们了。”主持人接道:“可是,毕竟他们是大娘的孩子。”
江沐雪又笑,这次笑的有些嘲讽的味道,“是,他们的确是我生的,我养大的,但那又怎样?儿女这件事,始终是要讲缘分的。不是说,你生了他们,养了他们,就是和他们有缘分。”
主持人一愣,很谦虚的摇头,“说实话,大娘这话,我没听明白。”
嗯,江沐雪想了想道:“意思就是说,你心里装着他,而他心里没有装你,这就是没缘分。说句好笑的,就叫有缘无分吧,他们成为你的儿女,你们相识,这叫缘。但是他们来到这个世界,那颗心是为了装别人或单独装自己的,这就叫无分。”
主持人尴尬的笑笑,突然动容道:“一位母亲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真是寒了心。”
“曾经寒过,无数次,虽然心是肉做的,可是次数多了,照样会麻木,会坚硬,一直到现在,无所谓。”
主持人点点头,继续道:“然后大娘与奶奶就留在了南海市,具体去了哪儿?靠什么营生呢?”
孙氏见江沐雪说的多了,连忙给她递瓶水,然后接主持人的话,孙氏说的很详细,把在花乡村的一些经历说了出来。
话里多次提到陈娟的名字。
“大娘与奶奶真是有骨气的人,试想,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拾破烂,收破烂,最后不顾风吹雨打的摆摊儿卖烧烤,另外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在旁编草篮,如此相依为命,不靠天不靠地,就靠自己的一双手养活自己,真让现代很多好吃懒做的年轻人汗颜!”
主持人这番话说完,现场掌声一片,久久未息。
须臾,主持人又道:“在孙奶奶的讲述中,多次提到陈娟这个名字,她是你们的房东,曾经给你们许多帮助是吗?”
孙氏点头,“她是我和海棠的贵人!”
“那二位今天想不想见见这位贵人?”主持人笑的神秘,江沐雪与孙氏吃惊不已,只听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大姐,大娘,你们可还好?”
陈娟笑着走来。
五六年的时光过去,再次相见,不免一场伤感,好大一会儿,三人才擦干眼泪,陈娟激动的坐在白海棠旁边。
主持人首先打破了气氛,“刚刚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