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自问平生无愧,公子如此污我清誉,可与老夫有宿怨否?”横山先生强自撑起老骨,把手放在胸口,缓缓道。
“如果老先生认为你的什么清誉是我毁掉的,我这还有一首诗背来请教先生。”商羊舞不喜不怒,不疾不徐,道。
死猪不怕开水烫,横山先生的好奇心战胜了羞耻心,强打起精神,坐正,道:“小子利齿伶牙,老夫自叹不如,倒真想看看你还有什么更污的水沷向老夫。”
“天不生商师,万古如长夜”。商羊舞叹道:“这才是横山先生的成名作,当年叩门投诗,得到商太师的赏识举荐,一年数迁。商师死有一十八年,横山先生并没有过什么暗无天日的苦日子,连冤都没有替你的商师喊一声,怕受牵连,匆匆挂冠,删去书中的这句诗作,逃到石头城,受到温如玉的庇护,顺势装成了隐士,又得到了偌大的名头,横山先生,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你与温如玉能活这么久,不是因为骨头硬,而是因为皮硬啊。”
横山先生吐出几口鲜血,往后倒去,瞋目,嘶声道:“你你……商商……”
商羊舞凑到横山先生的耳边,低声道:“我是你商师的亲孙子,你快死去吧,不然,我也让你去街头乞食。”
横山先生嗬嗬数声,双腿抖动数下,就此寂然无声。
商羊舞指着横山先生,对那群学生笑道:“你们老师羞愧死了。这恐怕是他这一生骨头最硬的一回。”
雅间内的众书生俯首不首。
商羊舞取过许多递过的笔,走到雪白的墙边,写下了两行大字。
“圣人不利己,忧济在元元”。
写完,扔下笔,牵着惜年,带着白猫,扬长而去。
行至无人处,白泽赞道:“小子,你很会耍帅嘛。”
“刚刚死的是一位天下闻名的演员,我只好演上一段送送他。”商羊舞叹道。
“圣人不利己,忧济在元元,很好啊,我们要做真的圣人,演员足以欺人,但欺不了天,修行境界总上不去,比如杂毛老道。商老弟‘忧济元元’,要忧出真情实感才行。”白泽颇有见地地指出演员的不足之处。
“天下哪有什么毫不利己,专以利他的人。有些话骗骗别人就行了,可别演得把自己都给骗了。”商羊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