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秋自知,律法不是她能挑战的。
虽然同情伤者和婴孩,但她不会拿自己和弟弟们的安危做赌。
慕清秋的犹豫反而让伤者像吃了定心丸,没有目的的救助方显真诚。
伤者自己不能动,不能保护孩子,孩子留在他身边太危险,必须把孩子尽快送归本家。
听闻慕清秋一行此去天都府,他便有了托孤之意。
这几日仔细观察,几经思量,终于下了决定,独留慕清秋,将孩子的事和盘托出。
伤者叫秦泽,是安定侯府世公子的近卫,也是婴孩的亲舅父。
三个月前,年仅十八岁的安定侯世公子突然暴毙,安定侯痛失独子,一病不起,眼瞅着安定侯府小人得势。
秦泽很着急,当初送妹妹返乡,实属无奈,世公子未娶亲,妹妹以贴身侍婢的身份怀了身孕,是要被灌药堕胎的。
妹妹不愿,世公子怜惜妹妹,也不忍心。
于是便有了将妹妹远远送走的事,世公子说,等正妻进门,生了嫡子,再找机会接妹妹回府。
谁会想到不足一年,世公子突然得了急症,短短几日便撒手人寰。
世公子临死前死死抓着秦泽的手臂,嘴巴张张合合,却因气力不足说不出话,众人都知道世公子有未尽之言,却只有秦泽知道,世公子想说什么。
世公子死后,安定侯快速消沉,诸事不理。
直到两个多前,秦泽才找到机会面见安定侯,将世公子临死时的未尽之言说了出来。
安定侯听说独子生前已经留下子祠,高兴的老泪纵横。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年许前,儿子会跟他讨论未有嫡先有庶的见解,当时安定侯深刻的训诫了儿子。
如今想来,当时儿子与他讨论嫡庶,分明是事出有因啊!
连日来安定侯灰败下去的心,渐渐的生出疼惜与懊悔,早知儿子寿元将近,他就该让那孩子在府中出生,兴许儿子能见上一面。
安定侯急于接孙儿回府,喊来人,又挥手摒退。
儿子突然暴毙,安定侯一直心有疑虑,他猜想可能与几个庶弟有关。
只是儿子的死让他心如死灰,况且他这一脉已经断了,要是查出原因真是庶弟所为,那整个安定侯府都会覆灭。
儿子是大,安定侯府的爵位传承更是家族大事。
正是顾虑到这些,安定侯才对儿子的死压下不查,他已经放弃了,至于等他死后,安定侯府会怎样,他无心过问。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还有孙儿在世。
儿子已经死了,他不能让孙儿也出事。
安定侯思前想后,找了个由头,把秦泽驱赶出府。
旁人以为秦泽身为世公子的近卫,世公子死了,他受安定侯余愤牵连,才被罚被遣。
却不知秦泽灰溜溜的出府,蔫蔫儿的离开天都府,踏步二十多里路后,突然精神一抖,换了个人似的骑马快速远行。
安定侯郑重拜托秦泽,让秦泽暗自将他的孙儿带回安定侯府。
驱赶秦泽只为掩人耳目。
看似安排的天衣无缝,却不知,在秦泽向安定侯汇报时,安定侯有亲孙流落在外的事,已经被隔墙人听去。
导致秦泽接上妹妹与外甥后,一路多次遇袭,包括沧浪山上的陷阱,一次两次躲得过,三次四次就未必,越靠近天都府,秦泽与妹妹行路越是艰难。
六日前,妹妹为了护着孩子,惨死刀下,秦泽拼死抱着外甥杀出重围。
奔逃半夜,要不是正好遇到慕清秋,他会死,襁褓中的外甥也会死。
慕清秋听过秦泽的话,心中有了计较,家族之争,还算可控。
安定侯位是天昭开国时期赐的爵,因上有开国皇帝的祖训,下有世代安定侯的忠诚,安定侯在朝中的地位颇高。
慕清秋正好要去天都府,顺道将安定侯家的小公子送过去,便是与安定侯结了善缘施了恩惠,往后慕清秋在天都府也能多一个靠山。
在天都府权贵中心做生意,靠山真心不嫌多啊!多多益善!
考虑到安定侯府的忠义名声,慕清秋答应了秦泽的托付。
这便有了慕清秋离开乌东县时,夹带了婴孩。
婴孩不足百天,一天大部分时间在睡觉,但凡醒来,都会睁着黑亮的眼睛看慕清秋,目不转睛,偶尔嘴角微微弯出点弧度,无声的笑笑。
哪怕饿了,小家伙也只是哼哼几声,很乖。
一路上,慕清秋一直很警惕,她担心那些截杀小公子的人再来,如果真来了,势必有一场火拼,她倒不惧,只是双拳难敌四手,慕清暘和琴悦能自保,慕清海、车夫们却不行,刀剑无眼,拼杀起来难免危险。
慕清秋担心了一路,却不想一路上非常顺利。
那些杀手连影子都没有,慕清秋猜测,可能是快到天都府了,天子脚下,杀手不敢妄动的缘故吧!
她那里知道,有人给她开道,给她扫尾。
抵达天都府时已近傍晚,慕清秋直接去了善堂,将婴孩交给马仁德,只说是路上捡的,让好生照顾。
又留下苏孝文说话,问及姐姐慕清夏的消息。
苏孝文微微蹙了蹙眉,直接引慕清秋去见人。
天都府东大街有数条分支街道,其中有一条叫玳瑁街,玳瑁街上有慕清秋的宅子,是布局紧凑的三进小宅院。
此刻宅院中,住着一个年不足二十的美丽女子。
女子肤白如雪,面如桃花,有一双与慕清秋一摸一样的眼睛,连脸盘、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