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太皇太后可为难了。
让两个小孩子去看逛灯市,那是绝对不行的。
可是若不让慎哥儿带着止哥儿去,也太伤慎哥儿的自尊心了,在弟弟面前太没有尊严。
太皇太后左右为难。
太皇太妃这个时候都不敢出主意了。
慎哥儿和止哥儿都是家中的独子,这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天都要塌下来了。
在止哥儿的印象里,若是太皇太后不答应,这事就没戏了。
可他真的很想去逛灯市。
家里的仆妇的孩子回来都兴高采烈地说着在灯市上吃了些什么好吃的,看到了些什么好玩的,买了什么花灯,只有他,每年都只能呆在家里,在阁楼上望着冷冷清清的院子无聊地吃点心瓜果。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慎哥儿居然敢驳了太皇太后的话。
这在止哥儿眼里,不亚于打败了坏人的大英雄。
他看着慎哥儿的小眼神既有激动和钦慕,也有崇拜和依赖。
慎哥儿还没有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心里顿时满是豪情壮志,觉得若是连个小小的灯市都不能满足止哥儿,他怎么能做人的哥哥!
他脑子飞快地转着,想着父亲李谦曾经对他说过,若是有什么事别人反对,不要一味地去说服别人,而是要问清楚对方为什么要反对,等你把对方反对的理由都一一解决了,对方就没有立场反对你了。
慎哥儿问太皇太后:“您为什么觉得我们不能去逛灯市呀?”
太皇太后正愁不知道怎么说服他,见他主动问起,知道这孩子是个受商量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忙道:“灯市那天鱼龙混杂,每年顺天府都会接到很多孩子被拍花党掳去的苦主。你们出去要是轻车简从,被那些拍花党掳去了可怎么办?你还让曾外祖母活不活?若是前呼后拥,被人惦记上了怎么办?我听人说,那个草原上叫什么格的,一心一意的就惦记着攻破京城,他要留了细作在京城,认得你们的模样儿,谁还能千日防贼?若是你们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慎哥儿听着松了口气,他笑道:“您说的是庆格尔泰吧?他的作细若真是有心,每天蹲我们家门前,我和我娘也不可能不出门的。何况您说的有道理,只有千日捉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与其担心他们知道我和止哥儿长成什么模样了,欲对我不轨,还不如我和止哥儿都好好地习武,遇到突发之事能抵御两三招,等身边的护卫来增援。
“止哥儿,你说是吧?”
止哥儿根本没听懂他去逛灯市和他习武有什么关系,可他看到慎哥儿在太皇太后面前款款而谈,太皇太后儿,他就觉得自己的这个哥哥很厉害,他不懂,跟着哥哥就是,肯定不会出错的。
他就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并道:“哥哥,我会好好习武的。”
慎哥儿对他的这种行为很是满意,朝他投去一个欣慰的眼神,继续说服太皇太后:“至于拍花党,他们能每年这个时候都能掳了不少孩童走,肯定是那些身边服侍的不经心——若是眼睛珠子一刻都不放松地盯着,他们根本不可能下得了手。我到时候请了我爹身边的云林陪我们去好了。
“我爹若是不在家,外院的事都是交给云林的。
“我娘也说,只要有云林在,她就什么心都不用操。
“有他带着我和止哥儿,肯定不会出事的。”
太皇太后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孩子若朝中臣子,她只怕早就被说服。
可惜这是她曾外孙,就算是他说的有道理,她也打定了主意不放这两个孩子出去。
慎哥儿的话,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不过,这孩子却被姜宪和李谦教得很好,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以理服人,而且说出来的话还真的很有道理。
止哥儿和他比就差远了。
若是两人走得近,因此能让止哥儿学着点,倒是个好事。
太皇太后寻思着以后要经常宣这两个孩子进宫来玩,一是可让他们兄弟感情更深厚,二来也可解深宫寂寞。
慎哥儿不知道内情,说了半天太皇太后就是不同意。他又沮丧又泄气,见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刻钟,想着父亲跟他说的话,若是下属,可以继续说两个时辰,若是上峰,此时就不应该再说下去了,最好是转移话题,先行告退,回去仔细想想说的话里是不是犯了上峰的忌惮,或是有还没有想到的漏。若是什么也没有,他又坚持这件事,最好是想别的方法。
他觉得自己得想别的法子了。
正巧有小宫女进来给太皇太后送外命妇的拜帖,慎哥儿就带着止哥儿趁机告辞了。
止哥儿这个不懂事的也看出慎哥儿没能说服太皇太后。
可就算这样,他也觉和哥哥很厉害了。
他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心存侥幸地问小声道:“哥哥,我们,我们是不是不能去灯市了?”
“不!”慎哥儿说着,两眼亮晶晶,目光坚毅如山,道,“我们去找我爹去!”
“啊!”止哥儿吓得忙抓住了慎哥儿的衣襟,一面跌跌撞撞地跟着他朝前走,一面絮絮叨叨地道,“你还敢去找临潼王呀!我听说他脾气不好,一夜之间杀了万名战俘,还说他治军严酷,若是有人不听军令,一鞭子抽下去,能让人掉半条命……我上次就想问你了,可我没敢问。你爹是那种人吗?”
慎哥儿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冷冷地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