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篱默默地给姜宪行了个礼,就随着情客退了下去。
情客送走了客人,回到屋里给姜宪回禀,姜宪却还像她走的时候那样坐在那里支肘托腮地发着呆。
她不由朝在屋里服侍的两个小丫鬟望去。
两个小丫鬟都做出不解的神情。
情客只好问姜宪:“郡主,您这是怎么了?”
“没事!”姜宪回过神来。
前世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柳篱的大名。
柳篱最后是大隐于市了呢还是回了淞江呢?
虽有前世的经验教训,可今生她走了另一条道,遇到的人和事也不一样了,可见若是想要把这日子过好了,还是得好生经营才行。
她问:“柳先生走了?”
情客笑盈盈地点头。
姜宪道:“估计是我公公听说了邵家的事,特意叮嘱大人不如以夷制夷。”
殊不知李谦早就已经用黑|道的手段和邵家过过招了。
这样的事情客是不敢言论的。
她站在一边只是笑。
姜宪就又问:“周夫人的马车走了吗?”
“没有!”情客道,“云管事派人盯着呢!”
云林做事姜宪放心,遂没有再问。
过了几天,周夫人神色憔悴,居然来拜访姜宪,告诉她:“我有个表弟,自幼聪慧过人,三岁启蒙,八岁就开始读《论语》。家中的舅父欣喜若狂,把振兴家业的希望和责任都放在了我这个表弟身上。
“我们在江南的时候住得近,读书人家又多有来往,因此兜兜转转的都有些亲戚关系。像我,就因为娘家祖父和婆家祖父曾经是同僚,而从江南嫁到了江西。
“我这表弟,也有个从小就认识的表妹,是淞江王家的姑娘。
“二十五年前,我舅舅家因吕良案与淞江王家结了仇怨,淞江王家心思歹毒,就打起了我这表弟的主意。做了个圈套,想削了他的功名。不知道怎地,这件事被王家姑娘知道了,就悄悄地给我这表弟递了个信。我这表弟那时年轻气盛,是个不服软的,不仅躲了过去,还将计就计,将王家那个出面设局的子弟给诓了进去,让王家的那个子弟被革了功名。结果这件事被王家的人查了出来,把王家姑娘关了起来,还准备将王家姑娘远嫁到闽南去。”
说到这里,周夫人不由地叹了口气。
“我那个表弟是个倔的,谁知道王家姑娘更倔。得了消息之后,就服了毒。虽然被丫鬟们及时发现救了回来,可从此以后就伤了身子骨。
“我那表弟这时才知道那王家姑娘也心悦他。
“可两家的关系闹成了这样,结亲是不可能的了。他就悄悄去求了王家姑娘的母亲,将王家姑娘从家里救了出来,远走他乡。
“这事说起来,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母亲是长女,自幼丧母,两个舅舅都是我母亲照顾长大的,待我这表弟如同亲生。自我这表弟离家,家母就担心不已,每每想起就眼泪水不止,如今更是哭坏了眼睛。我来陕西的时候,家母还曾让家中的小侄女写信给我,让我留意我那表弟的行踪,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说完,起身给姜宪行了个福礼,正色地道:“郡主,您走的地方多,认识的人也多。还请郡主帮我看着点。若是遇到和我这表弟差不多际遇的人,还请帮忙转告他一声。如今王家势大,我们都知道他是怕给家里惹祸,也不敢让他归家。可这么多年他都没有音讯,家中的长辈都很牵挂,还请他悄悄地给家里报个平安。若是在外面过得不如意,也要跟家里说一声,别的事没有办法,钱财上却可以救济一二。”
周夫人说着话,姜宪还没怎么样,她自己却先落下泪来。
姜宪只好让小丫鬟打了水进来给周夫人重新梳洗,并道:“夫人放心,我若是遇到这样的人,一定会转达的。”可她心里却在嘀咕:柳篱既然知道自己的父母都已经去世了,可见还是和家里有联系的。若周夫人的母亲真的那么关心柳篱,柳篱怎么会对他们家隐瞒行踪?看来这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不过,周夫人提到的“王家如今势大”这句话却被姜宪听进了心里。
她故作不知地问道:“夫人说起那王家,我看颇有些忌惮的意思,若非这王家有人在朝中入阁拜相不成?”
周夫人犹豫了片刻,道:“王家早些年也是出过阁老的人家。不过近几年他们家文曲星不显,这一辈只出了一个进士,如今在刑部任给事中。只是这世间的事不是入阁拜相就行了的。强龙不压地头蛇。王家世居淞江,几百年下来,成了那里的著姓望族,父母官去了都要拜访一番,因而在淞江独树一帜。这些年来又一直支持当朝最大的书院——泾阳书院办学,在士林中的威望就更高了,谁又愿意为了个没落的周家而去得罪王家呢?更何况,我表弟和王家姑娘的事,被王家视为奇耻大辱,对外说的是王家姑娘暴病身亡了,实际上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想找周家的麻烦。若不是我父亲一直帮衬着,周家哪里还能安生的过日子……”
姜宪闻言好奇地道:“夫人娘家姓什么?”
周夫人骄傲地道:“我娘家姓吴,世居昆山。”
昆山吴家。
不过好像也没落了。
所以才保不住周家?
柳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给吴家报平安,还是觉得自己不出现,吴家会因为他的失踪而心生愧疚,更好地保护他的两个兄弟?
这些念头在姜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