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向自己的帐篷赶去,到达之后心急火燎地掀开了门帘,只见帐篷内空空如也,哪里有李菁的人影在,心中失落顿生。他彷徨地在帐篷里的空地上转了数圈,心中方寸大乱,一个不慎踩中了地上的火盆,盆中灰烬洒得到处都是。
他也无心收拾,见案上铜盆中尚有前几日两人吃剩下的残饼,便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囫囵呑嚼。吃完一块之后,又下意识地拿起另一块塞进嘴里,直至手伸进铜盆里三抓两抓发现再无余物,这才醒悟过来。
他在帐篷中一直枯坐到快近三更时分,估摸着李菁不会再回来,便拔腿冲出了帐篷,往河畔走去。波光粼粼的河畔,河水在低声地呜咽。在一棵刚透芽的小杨树下,他看见了铜马早已在那等着自己。
“你来了?”铜马一边说话,一边用一块硝制过的毛皮擦拭刀身。
“嗯,准备出手吧!”刘驽无心多话,他迎风摆开了架势,示意铜马进攻。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铜马双手紧握刀柄,脚下步伐带起一阵风,纵身向他冲了过来。
刘驽往旁一闪,与铜马的刀锋擦身而过,跟着一掌向其身后拍出。他生怕铜马落败后会寻机逃跑,便在这一掌中用足了十成力道。铜马大喝一声,转过身子后竟不躲不闪,接着又是一刀向他当头劈落。他赶在铜马长刀落下之前,窜步往前逼近了两尺多地,右掌直拍在其胸口上,涛声随之四起。
他忽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向回猛收掌力。然而事已至此,却有些晚了。只听噼噼啪啪地一阵脆响,铜马胸间的肋骨已断掉了数根。他大口吐着鲜血往后退去,手中长刀下坠,插落在地。
铜马扶着长刀喘息不止,“为甚么不杀我?”
刘驽望着眼前的铜马,心中有些不解,“你为甚么要故意送死?”
“你的武功比我高,若是肯为国效命,那便是朝廷之福。我田凤区区一条小命,又算得了甚么?”铜马勉强一笑,接着又咳出一大口鲜血来。
刘驽看着眼前的这个大内虎组的头领,只见他的眼神疯狂而执拗,乃是暗自叹了口气,“只要你肯告诉我李菁的下落,还有我六师父遥辇泰的消息,那你我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铜马用袖子擦去嘴角不断渗出的血迹,“田凤从未在乎过甚么恩怨,至于勾不勾销那是阁下的事儿。你曾经答应过我,此战过后只谈国事!”
刘驽道:“我是答应过你,但是这一战还没有过,我还可以继续出招!”说着他冲铜马扬起了拳头。
铜马哈哈大笑,他一把将所柱的长刀拂落在地,踉踉跄跄地冲刘驽冲了过来,“我田凤就没怕过死,你想用死来逼我?”
“只要你肯告诉我李菁还有我六师父的下落,你我之间的这场比试就此结束,从此只谈国事。”刘驽发现眼前的这个人有些无法理喻,他不得不将自己的言语变得软和些,以免刺激到了对方。
铜马上前一把揪住了刘驽的衣领,刘驽并没有闪躲。
铜马道:“好,那我告诉你实话,说完之后我们从此只谈国事。李菁没有死,她跟着两个中原和尚走了。两个和尚我并不认识,但是武功都很高。那个老和尚的武功,和当年的夔王有的一拼。
“至于遥辇泰,据说耶律适鲁一直将他看得很严,即便他的侄子耶律选也不知道此人的下落。耶律选一直想和你比武,于是我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以遥辇泰为诱饵,没想到你真的信了。”说着他口中淤积的血块逐渐变多,声音开始模糊起来。
刘驽紧握住铜马抓住自己衣领的右手,目睹其口中鲜血四溢,“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铜马呸地一声,吐掉了口中的血块。
刘驽听后一把将其推开,转身便要离去。铜马站在他身后吼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说过的话到底算不算话!”
刘驽回头冷眼看着他,“算话,从此我们之间只谈国事。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句私事想问问你?”
“甚……甚么话你说?”铜马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显得面色苍白,站在地上摇摇晃晃。
“柳哥公主到底是不是玉飞龙的女儿?她的真名叫作谢安娘?”刘驽问道。
铜马似乎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此事乃是朝廷机密,恕田某不能告诉你。”
刘驽点了点头,他想起大师父韦图南生前托付给自己的事情来——让自己终其一生好好照料柳哥公主。他心想这个铜马为人虽然狂悖不堪,看上去倒也非浪情之人,既然柳哥公主对他钟情,那么让他照料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只要柳哥公主过得好,自己也不算违背了和大师父的诺言。
他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再问。那个女人好像对你情谊非浅,还请你莫要辜负了她。”
铜马连咳了数声,脚下血迹连连,他抬起头看着刘驽,“此事并非国事,阁下似乎并无资格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刘驽有些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你我终究并非一路人!”他转身便走,在听见身后的铜马仍是咳嗽不止后,他从怀中掏出那瓶余下的损止丸,头也不回地向他抛了过去。
“田某听说阁下喜读史书,可知道西汉武帝时的霍去病吗!”在他身后传来铜马的吼声。
“知道,怎么了?”他回过头,只见刚才那一声怒吼似是竭尽了此人的全身力气。此刻铜马站在风中摇摇欲倒,好似一只即将熄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