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萨拉公爵来说,拥有一个像刻索提朋那么优秀的魔法师,是他政治博弈的一笔巨大财富,也是他个人安危的一大保障。但此时,这个保障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就消失了,而袭击他的对手却还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即使见惯风浪的萨拉公爵,也对这次来犯的敌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他已经可以肯定地判断,这不是老对手卡塔斯莫家族,他们还不敢在没有任何名目的情况下就对自己发动突袭。而且他们也不具备这样的实力。来者更不可能是国王手下,即便国王素来都不喜欢自己,但是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尤尼斯这样的古老家族动手,而且。国王手下的宫廷法师,即使一起联手,也决不可能在十分钟内就解决刻索提朋。
是谁?
“啊——”一声惨叫打断了萨拉公爵的思绪,他猛地停下脚步,只见走在前方的武士头领整个身子悬空。四肢张开,紧紧贴在一堵无形的墙壁上,浑身剧烈抖动,犹如被电击一般,发出滋滋的响声,并且紧贴“墙壁”的身体部位已经开始冒出白色的浓烟,整个人也跟着迅速萎缩起来。
随着身体的迅速枯萎,武士头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也戛然而止,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五六秒钟,但对正惶惶逃命的萨拉公爵等人来说。却犹如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这里的每一个人尽管都不会魔法,却都认得这种现象的出现,必然是某种极为可怕的魔法造成。
看着武士头领干枯的尸体旁若隐若现的魔法波纹,所有的人都意识到,他们走不出这里了。萨拉公爵身后的武士都不是怕死之徒,但对这些喜欢真刀实枪与对手作战的勇士来说,被对手砍死、刺死,与被邪恶的魔法杀死完全是两回事。
“我,我不玩了。”一个武士突然失控地大叫,返身朝来时的路奔跑起来。
“杀了他!”萨拉公爵命令道。
没有一个武士行动。相反,人人都看着萨拉公爵,眼神渐变。
尽管早已将生死度外,但在看过头领恐怖而恶心的死相后。所有武士都感到从内心深处不断涌出的危机感。再加上萨拉公爵统治下人的手段一向是威严有余,恩宠不足,此时,一遇到更为可怕的危险,不少武士都已经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根本不愿意再陪着萨拉公爵到处乱撞送死。
萨拉公爵暗暗心惊。但他还是强自镇定地看着平时对自己忠实如狗的武士们,眼神严厉。
在萨拉公爵的积威之下,所有的武士都渐渐低下头去。
而先前发疯般跑开的武士此时已没了踪影。
“走!”萨拉公爵又发出了一道命令,指着地道的另一个拐角处。
没有一个武士移动,谁愿意上前做实验的牺牲品?
萨拉公爵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群突然不再驯服的武士,心里涌起强烈的怒火,但此时,他深知自己仰赖的魔法师刻索提朋和武士头领都已遇害,身边已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在这样的时刻,他不能再像平时那样对待这群武士了。而且,另一个念头突然涌上来,让萨拉公爵感到,带着一大群人逃跑,与自己单独离开的逃生几率相比,后者反而更大一些。
就连刻索提朋都已覆灭,眼前这帮废物,即使带在身边,也只是徒增烦恼。
于是,萨拉公爵干脆改变姿态,改变腔调,甚至有些温和地说道:“虽然各位都是尤尼斯家族的世袭武士,但也不必陪我等死。你们走吧!”
“走?去哪儿?”一个武士问道。
“外面,来者要的人应该是我,你们出去告诉他,我要去陪我的人偶了,叫他来人偶收藏室找我,或许他会放过你们。”说完,萨拉公爵丢下表情复杂的武士们,头也不回地走入地道的另一个拐角处,并且顺手合上了拐角处的机关。
一道铁栅栏落了下来,将武士们挡在地道的另一侧,尤尼斯公爵则脚不停步地奔向这条地道的上方,那是他往昔放置精品人偶的阁楼。
萨拉公爵身后,武士们或诧异、或懊恼、或惊慌。他们都为自己片刻前的想法感到羞愧,尽管公爵平时对待他们并没有老一代领主对待自己的父辈那般尊重,但是武士的荣誉和原则,却要求他们不能背叛自己的领主。萨拉公爵最后的话对他们无疑是一种巨大的侮辱!
武士们之前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此时,他们心里都涌起了武士血管内固有的骄傲,不管外面来的可怕敌人是谁,他们都要勇于面对,他们必须证明自己的忠诚与勇敢。
因而,在萨拉公爵奔入那条注定是死路的地道后,这些武士们反而顺着来时的道路,朝外面冲了出去,打算与尚未谋面的敌人决一死战。
此时,他们不是为萨拉公爵而战,而是为武士荣誉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