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蹙眉进了正堂,成北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心里正感叹赵家这次的事儿又要吹了,却忽然见薛元偏了偏头,看着外面轿子边站着的两个十三四岁的女孩,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年纪的女孩长得都像,这两个远远瞧着身形和姜佑竟有些相似。
成北眉眼通挑,一见薛元凝神,忙笑道:“督主好眼力,这两个虽年纪小了些,不比来了癸水的女人风情,但青涩些的也别有趣味,奴才听说好些欢场常客就喜欢这种年纪小的。”
薛元听了最后一句,眉梢微微动了动,又转头看了眼那两个女孩,随意点头道:“领过来瞧瞧。”
他这些年没对谁起过心思,近来对姜佑的念头却如星火燎原一般,他现在倒想试试,自己到底是不是也偏爱年纪小的孩子。
成北满面笑容地应了一声儿,将那两人领了过来,这两个女孩都穿着浅粉的的袄子,衬出青春明媚的脸庞。她们都是经过训练的,精通伺候人的门道,便是不中用的也能得些趣味
两人本以为要跟个阴阳怪气的公公,没想到却是这般风姿绰约的男人,一时之间也忘了他是公公的事儿,心里又惊又喜,一个在一旁端茶倒水,另一个就势就想偎进他怀里。
薛元见其中一个女孩直直地靠过来,一股粘腻的脂粉味扑面而来,他攒着眉头不动声色地避开,淡声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那女孩见他只问自己,心里一喜,展颜笑道:“奴婢名唤喜儿,虚岁十四。”
那跟姜佑倒也差不多,他抬眼看着那张涂脂抹粉的面庞,虽无十分的艳丽,倒也算得上有七八分妩媚,只是他越看越觉着不顺眼,脂粉味太重,面皮也不够细腻白净,就连发髻都挽的十分媚俗。
喜儿浑然不觉,又刻意媚笑着向她贴了过来,他心里却猛然浮现出另一张朗朗的笑脸,两相一对比,顿时觉得倒足了胃口,他方才怎么会觉得这两人像呢?
喜儿见他神色淡淡的,也不伸手来揽自己,心里不由得有些忐忑,低低唤了声:“厂公...”
薛元站了起来,看也不看着两人一眼,只是淡声吩咐道:“把人和物件都送回去,以后赵家的人再上门,直接打发回去。”
成北忙忙地应了个是,赶苍蝇一般的把人赶了出去,看薛元顺着抄手游廊走远,提步追了过去,讪讪笑道:“奴才还以为督主...”
倒不是他没眼色,薛元瞧不上的人,就是跪在勉强求他他都不会多看一眼,方才把人叫进来,分明是有些意动,却又命人冷着脸送出去,这到底是瞧上了还是没瞧上?
薛元蹙着眉头看着游廊外探进来的冬青,方才试也试了,这么看来还真是非小皇上不可?
他轻轻吐纳了一口,将这事儿暂且压在心底,转头问道:“太后那边可有动静?”
成北摇了摇头,拢着袖子呵腰道:“太后就是担心淑贵妃,一时只怕也赶不回来,不过咱们关了淑贵妃,只怕是把太后得罪狠了。”
薛元唔了声:“这倒是不怕,淑贵妃的罪名往大了说是蓄意谋害皇上,往小了说也是居心叵测,我没要她的命都算好的了,太后就是回来了也不能指摘什么。”
成北叹服地点了点头,跟在他后面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道:“还有件事儿忘了告诉您,许美人前日自缢了,要不是今儿去送饭的人才发现她的尸首,她现在还悬在房梁上打摆子呢。”
薛元一哂:“她这个位分,便是死了也进不了太庙,只能在外面的坟地里当孤鬼儿,也好,也算是全了她的心愿。”他转了话头道:“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你们都提溜着精神,别再出这种晦气事儿了,便是要寻死,也给我忍到年后再死。”
成北精神一振,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薛元回到屋里,还觉得身上粘了一身脂粉味,有人捧了巾栉,清水和香胰子过来,他反复梳洗了好几遍,又换了身衣服才觉得稍稍好些。
年节说来便来,不过几天的功夫就到了三十儿,按着规矩,宫里该举办场国宴,大宴群臣,还有年底要把各部的要事,堆积的折子,库存的银子都处理完,头年的事儿不能留到第二年,薛元为着这些个连着忙了,算算也有几日没见姜佑了。
他三十这天早早地去了乾清宫,想到一会儿要见到小皇上,心里隐约欢喜。
宫里面姜佑正拖长了腔不乐意:“...朕不涂这个,红艳艳的,跟喝了人血似的。”
香印柔声劝道:“这个是上好的胭脂,颜色淡淡的,一点也不重,您涂了保管好看。”她是想着姜佑头次住持这等大殿,还是打扮打扮,人瞧着也精神。
姜佑东躲西藏地不让她抹:“朕不涂这个,一会儿十二旒冠冕一戴,谁能看清朕的脸?”
薛元优雅地提着曳撒迈了进去,一边不慌不忙地道:“皇上这话可就错了,打扮好看点未必是给别人瞧,自己瞧着漂亮了,心里也高兴不是?”
姜佑虽然没反驳,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是不以为然,薛元伸手接了香印手里的白玉盒:“还是臣来服侍皇上吧。”
他说着眼风淡淡地扫过了香印,香印一眼瞧见,知道他的规矩,一般和皇上两人在的时候不爱留旁人,她心里犹豫,担忧地看了姜佑一眼,还是无奈地福身退了。
薛元低头细细瞧着:“皇上脸上的颜色好,用了脂粉反倒遮掩了好气色,依臣看,皇上只涂些口脂便可。”
只涂一样倒还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