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可耻了,一而再,再而三的“骗人”钱财,这样真的好吗。
不过自己的小幅还是颇有收藏价值的,现在虽是亏了点,说不定以后还是大赚的,这么自恋的想着,心里的愧疚淡去,也就心安理得了,反正就是一个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可是那位年轻白衣士子没等到,却等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这里可真是门可罗雀啊,鬼影儿都不见一个。”
“一件小幅十两银子,我没有看错吧,这是在抢钱么。”
“实在是没有自知之明啊,说实话,人家怎么着,非要定这个价,是人家的事,跟我等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如今见到这等荒唐事,就是从来不多管闲事的我,也实在忍不住了啊。”
“这位兄台,我辈可以身无分文,心忧天下,可以粪土当年万户侯,但不能这般穷凶极恶,吃相太难看啊,你这是在丢读书人的脸面啊!”
……
几道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江云闻声抬头看去,就见到了几个熟面孔了,原来是那几个学霸阴魂不散的追到这里,看这架势,是来砸场子的。
他懒得理会,又抬头看了看天,心说再等一柱香的功夫,若再无生意,便收摊回去了。
卢骐几个人在摊子前冷嘲热讽一阵,可是全无回应,心里也觉一阵没趣,依着他们的心思,真恨不得把这个摊子给砸的稀巴烂,这才解气,可惜只是想想而已,他们终究是读书人,要讲究身份体面,君子动口不动手吗。
卢骐这时朝着旁边的一个摊子扫了一眼,便走了过去,朝着摊主人拱了拱手,摊主是一个年轻士子,当即也揖手回了一礼。
“请借纸笔一用!”卢骐说完,在摊主的示意下,便取了纸笔,蘸了蘸墨,提笔就在白纸上书写起来。
“卢兄这是要动真格的,等卢兄的手迹出来,那还不把某人给羞愧死。”郑亨浩在一旁笑着说道。
几个人中,卢骐的书法是最好的,前时得过三河书法名家的赞誉,被评为中上品,这对一位初出茅庐的年轻秀才来说,实在是了不得的赞誉了。
几个人都相信,等卢骐的这个小幅一出来,定然能震住场子,让那个无知之人当场自惭形秽,羞愧无地。
卢骐刷刷几笔就写完了,把笔一掷,又向摊主取了一点浆糊糊上,然后走回到江云的摊子前,左右打量一番之后,便径自走上前去,把字幅直接贴在了某人背后的一堵墙上。
江云虽然猜知对方不怀好意,但依旧端坐那里,没有任何动作。
等卢骐贴好字,走了回来,场上所有注意到的人都好奇的朝着那贴的字看去。
“人而无耻,未知其可。”
“哈哈哈——”看到墙上赫然贴的这句话,郑亨浩,崔铭,梅牧帆几个都哈哈大笑起来。
书画地这些摆摊的年轻士子们,路边驻足看热闹的行人,见到此状,也都忍俊不禁的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这卢骐,实在是太会捉弄人了,实在有失厚道,非君子所为也!”梅牧帆笑得直抚着肚子,快站不起来了。
“卢兄此举,正是大快人心,此一小幅足以让其无地自容,在此地再也待不下去了。”郑亨浩,崔铭两人也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抹着泪,一边对卢骐此举啧啧赞好。
场上的哄堂大笑还在继续,场中作为这场闹剧主角的某人,此刻却是正襟危坐,如老僧禅定,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连身后墙壁上贴的字都没有回头望上一眼。
笑过一阵,卢骐挥挥手道:“走了,走了!”当先便分开人群离去。
其他几人跟着离去,郑亨浩问道:“卢兄,你若一走,那人就把你贴的字撕了,这如何是好?”
卢骐回头看了一眼,故意大声的道:“他若是撕了,那明天我再来写过就是!”
几个人嬉笑着,大摇大摆的分开人群离去了。
几人走后,江云才睁开眼,回头朝着身后瞄了一眼,等看清那里贴的字之后,也并无任何异状,只是自言自语的道:“这个字,写的也算不错吗。”
围观的人群并没有散去,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势,实在是眼前这副场面实在是太滑稽,太喜人了,众人下意识的就认定,某人在看过墙上贴的字之后,定然就会勃然大怒,羞愤不已,起码也得起身把那副字给撕得粉碎了。
但令人意外的是,某人并没有撕毁墙上这幅字的意思,只是淡定自若的坐在那里,仿佛墙上贴的字跟他毫无关系一样。
江云的摊子前,始终围上了一大群的人,在这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感觉十分的有趣,有的人离去了,又有新的行人路过,驻足而观,待看到幌子上的广告,又看到墙上贴的字,就会发出会心的一笑,随之摇头而去,心里头不免就直呼怪哉,这等奇耻大辱,那人竟然也忍得下,还是一副浑然无事,无动于衷的的样子,为什么不把墙上的字撕了呢,这般掩耳盗铃真的好吗?
一个年轻俊美白衣士子由远而近,施施然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看到前面围了很多的人,心中倒是闪过一抹讶异,不知出什么事了,莫非那个人的字幅终于大卖了?
等走到近前,一眼看到对面墙上贴的那副字,一怔之下,也是忍俊不禁,莞尔笑了起来,墙上贴的“人而无耻,未知其可”,跟摊子上“小幅一件十两”的广告,简直是相映成辉,喜感十足。
若是以前,他或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