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曼抿了一下嘴唇走向靳北城,故作镇定:“我煮了鸡汤,你要不要喝一点?”
“你听不懂人话吗?”靳北城又是这句话,重复地愈发凉薄。
尔曼咬了咬牙,强忍住心底的晦涩和不堪走到一旁打开保温杯给他倒了一碗鸡汤。
“在没照顾到你痊愈之前,我不会走。”
尔曼给自己找的借口一直都是“因为愧疚”,现在,她觉得自己在愧疚的层面上又多了一层恻隐之心。
这都是她强加在自己脑中的想法,究竟自己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还是那句话,当局者迷。
“痊愈?”靳北城似乎是冷哼了一声,“你觉得我这个样子还有可能痊愈?”
他反问的口气愈发冷漠。
尔曼倒汤的手在半空中略微顿了一下,她轻轻咬了一下牙齿:“为什么不能痊愈?你这种情况在临床上并不少见,恢复几率很大的。”
尔曼开口安慰靳北城,这样安慰的话根本就不足以让人信服,但是她还是要说,因为这话就好像她是在安慰自己一样。
其实在临床医学方面,医生肯定是比她更加有权威的,连医生都下了这样的判断,尔曼的胡乱猜测根本一点科学依据都没有。
但她还是得说。
“我不是傻子。”靳北城似乎是不想跟她多说话。
“没人当你是傻子。这个鸡汤我熬了三个多小时,应该挺好喝的。”尔曼用汤勺舀了一下鸡汤,开口的时候强忍着鼻尖的酸涩。
要是换做是昨天的话,她说话的态度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好。
所以说人都是犯贱的,只有在“兵临城下”的时候才会变得和顺温柔。
像昨天那样的态度,她是为了避免自己跟靳北城太过亲密,刻意疏远冷漠,但是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她做不到了。
尔曼端着盛着鸡汤的碗走到了靳北城的面前,拿过一个枕头想要垫在他的脖子下面的时候,靳北城却连抬头都不愿意。
“你抬起来,我才能让你喝汤。”
尔曼很有耐心,幸好她早上从医生的口中得知了靳北城的病况,如果不知道的话,她肯定还会对他发脾气没耐心。
“我没说要喝,我再说一遍,出去。”靳北城厉声开口,眸色除了冰冷之外别无他色。
“你能不能不要跟个孩子一样?你不吃东西,想饿死吗?”尔曼皱眉质问他,口气并不难听。
下一秒,靳北城忽然伸手,将手上的针管直接从手背上拔掉,在尔曼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针管已经被扔到了地上,倒流出来的血液浸红了输液管。
靳北城的手背上也有血珠汨汨地渗出来。
尔曼虽然经常跟狰狞血腥的尸体打交道,但是看到靳北城流血的时候却是格外紧张,她伸手连忙从一旁扯过来纸巾想要去按压住靳北城的手背。
“你干什么……疯了吗?!”
她手中的鸡汤因为靳北城刚才的动作倒翻在了地上,洒了一地,味道浓烈地散发开来。
尔曼手上全部沾满了鸡汤。
“你不出去,可以继续留在这里看我发疯。”靳北城换了一种耍无赖的方式,只是态度变得难看了而已。
尔曼的心底咯噔了一下,看着他这个样子既愤怒又隐忍着心疼。
“我差不多是个废人了,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靳北城咬牙,尔曼看到他额上的青筋在跳动。
要是以前,她肯定会说“你以为我想留在这里吗”这样的话,但是这个时候她却说不出口。
她咬牙:“是我把你害成了这幅样子,换位思考,如果是你,你会把我扔在这里一走了之吗?”
尔曼脸色显得有些涨红,因为太激动。
“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滚。”
靳北城对她说了“滚”这个词的时候,尔曼的心底颤抖了一下,上一次他对她说这个字,仿佛隔了很久很久。
其实在他们离婚之前冷战的那段时期,靳北城对她的态度已经没有那么差了,甚至有的时候还是会稍微关心她一下。
所以他这样的态度,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在远郊的时候,我也让你滚,但是你没走。现在我难道应该走吗?”尔曼不解地反问,只觉得手臂上和手上一阵粘稠。
鸡汤粘在身上的感觉很不舒服。
“原来这件事情在你看来只是应不应该。”靳北城冷言,他手背上的血珠凝在了一起,看上去有些触目。
但是比起这一点点小小的伤口,他后背上的伤口才是最严重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尔曼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够跟靳北城争执,他现在应该是在故意排斥她,不想被她看到这样狼狈的样子。
之前他是以为自己能够完全恢复的,所以才心态才那么平和,但是现在不一样。
人的心态真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当得了绝症的病人不知道自己可能死期将至的时候,他或许还能够心态平衡活得更久一点,一旦知道,那就是灾难,会不断地对自己进行否定,否定,再否定。
靳北城不是绝症,但是目前就是这个状况。
她真的很想知道,是谁那么狠毒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我们先不说这个了,那边鸡汤还有,我再给你倒一碗。”尔曼只想让他平静下来。
“不用把精力放在我身上,现在你终于可以带着帆帆走了。我一个残废,也找不到你们了。”靳北城的话完全是属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