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体贴’老爸甚至特意在西配殿的重地专门给她开辟了一间面积更大、采光更好的阅读室,并且配备了一大批足够可信能放心的书吏来帮忙打下手,专门负责翻译内容的抄录整理。
于是,现在美莎再见到鲁邦尼,忽然间亲切指数就开始直线飚升,常常是一把搂住胳膊就开始同病相怜的倒苦水:“大叔,我现在终于知道了,要给阿爸干活儿……这根本就不是人干的活儿嘛!这么多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居然到今天还没累死,太佩服你了。”
每到这时,鲁邦尼都要回一个份外有同感的‘你才知道’的眼神,也真心要觉得体贴孩子是比那个老爸可爱多了,于是搂进怀里忍不住是要发自肺腑语重心长的‘教导’起来。
“美莎,你现在明白了吧,薪酬这东西,从来就不是好拿的。凡是领薪的人,都一定是比那个发薪的人,日子难熬痛苦多了。”
嗯嗯,美莎现在深有同感,而要说比拿薪酬的人日子更难过的,那就莫过于是活儿要照干,却还偏偏一毛钱酬劳都没有的白劳力!
如果非要给自己找一个甘心受苦受累的理由,那就只能说……唉,也就是阅读那些手卷还算有乐趣可言——从文字中去发现秘密,的确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所以美莎在嘴上抱怨时,却还能乐此不疲的投入进去。
真个看清全貌,她很快发现,一如斯芬克斯流传千古的谜语,或许在迈锡尼的文化里,这种猜谜的文字游戏就是有传统的。在埃盖翁留下的学著手卷中,类似的藏字文章或者谜语竟真是不少。有很多原本面目模糊的历史事件都能因此窥见到端倪。
就像这一天,她又看到了一篇同样书写得整整齐齐的正方形诗篇,读出暗藏内容就是:“王后偏心,暗地诡计,毛覆手臂,以弟替兄……”
结合上下文正谈及的事件内容,聪敏少女立刻恍然:“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在迈锡尼部落时代,是以老王的临终祝福加诸给谁来决定王位。这兄弟俩,哥哥长得粗犷,浑身多毛,弟弟则生得斯文白净。老王弥留之际,原本中意的是长子,可是他的妻子却偏爱小儿子。所以背地里出主意,让斯文白净的弟弟用一块动物皮毛覆盖在手臂上,那个时候老王已经快死了,老眼昏花什么都看不清,只是摸到儿子手臂上浓浓的毛,就以为是长子,于是送上祝福……呵,真有意思,还有这样传位的?这样也行呀?”
再譬如这一日又忽然看到一首诗,写的赫然是:你被我美丽的羽毛迷惑双眼,却没发现我的身躯已经挺得杆硬,当我进入你的身体,让战栗的触感通盈全身,你的热血都因我沸腾,在颤抖的/粗/喘中,沉溺于这行将窒息的感触,你任由着我,带你滑向能忘记一切、再没有烦恼的彼岸……
当美莎朗声念来,正有空闲在旁聆听的老爸,一口酒直接呛进了嗓子里,猛烈咳嗽,表情作怪,龇牙咧嘴连忙打住,哎呀呀,少儿不宜,怎么老家伙的手卷里还会有这种内容?
未经人事的少女毫无所觉,结合上下文反而眼睛一亮,脱口便说:“啊,我知道了,是箭!说什么这个王后是被神看中,所以掠夺走了,搞了半天原来她是被人用箭射死了,然后沉入大海,才会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啊?思想不够健康的家长真心一愣,是这个意思吗,什么地方说到这个意思了?
美莎瞪大眼睛:“只有箭才有翎毛呀,你被我美丽的羽毛迷惑双眼,不就是这个意思?这里的‘我’,指的就是箭支呀,所以才会谈及羽毛还有挺硬,还有进入身体,那不就是被射死了?被箭射中,当然会战栗会/粗/喘,全身的血液都因此沸腾,不是这个那还会是什么?”
家长眼皮乱跳,这个么……呵呵,不解释。
美莎还在毫无所觉的说:“还有这个沉溺呀、窒息呀,文章里既然说她是行走在海边消失的,那肯定就是中箭后掉进大海被淹死了,只有死人才能忘记一切,没有烦恼嘛。”
一语点醒梦中人,凯瑟王摸着下巴仔细想,别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哈。这个王后是被射死的?难道这才是历史真相?嗯……越想越有道理,可不是么,以埃盖翁那样严厉拒绝女人的态度,到死都还是个没/开/荤的老/处/男,在他的著作里又怎么会有/色/色/的/淫/诗呢?那恐怕……这极有可能就是暗喻,是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这个王后十有八九就是干了什么/偷/情/通/奸之类的/淫/秽/勾当,所以才被秘密处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不过男人纯粹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才要编造了什么被神带走的说辞,制造了一场神秘的历史失踪案……
凯瑟王越想越有趣,嘿,其实要说这种学术著作,真心挺枯燥的,一般人未必看得进去,却不想让女儿念来,竟能挖出这么多的秘闻趣事。是多少从前隐约听过的历史事件,都能因此被还原出本来面目。
想到这些,他越发得意,自此后新添的一大乐趣,就是有事没事便揪着心腹臣下要开始洋洋自得的发问:“你们说……除了我,还有谁能生出这么聪明的女儿?”
木法萨:“……”
狄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