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王一声冷笑,不无感慨的说:“都说王是神明的化身,是在人间的神权代表。自古以来,王权即神权,可是啊,要把自己摆得和神明一样高,又岂能没有代价?在上为王,首先第一条,就是没有权利犯错的!”
他看向狄雅歌,问他:“而你知道,对辅佐王的人,最大也是最根本的使命是什么吗?”
狄雅歌想了想说:“为国效力……当然是要忠于职守,对,是忠诚,还有尽职尽责。”
凯瑟王苦笑摇头:“阿丽娜曾和我讨论过这个问题,话有些难听,但是道理没错。她说,这个时代的错谬,或许问题就出在所谓的忠心,其中不知道带有多少盲目的成分。要说忠心的话,庞库斯幽灵!这个威力巨大的暗黑组织难道不应该算是忠心尽责的典范?真正的叛徒能有几人?而一朝掀动祸乱却有多少人在为其效命?成千上万的幽灵,躲在看不见的角落,坚定执行着上级传达的命令,他们遵守密探准则,陪上性命也不能放弃使命。谁敢说这不是尽忠?不够尽责?就说卡迭什的一记冷箭,人人都说是米哈路什战场祸心谋害了我,但那支箭是他自己放出去的吗?真正放箭的射手当时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是什么理由能让他精准无误放出那一箭?”
狄雅歌愣住了。
凯瑟王倍觉感慨:“只要是命令就去执行,甚至沦丧了属于自己的是非判断。换一个角度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说呢:正是这种被洗脑,完全没有主见的‘忠心’,才造成了这场规模空前的动乱浩劫?那么,连属于自己的思考能力都没有了,一个只会遵行命令的‘忠心’幕僚,与狗何异?”
狄雅歌瞠目结舌,愣了半天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这……阿丽娜说的?”
“很刺耳对吧?可是偏偏又无从反驳。”
凯瑟王看着他哭笑不得的古怪表情,微微一笑说:“只知忠心,那叫走狗。对于辅佐王的人,其所肩负的最大也是最根本的使命在这里。”
他指指脑袋:“贡献头脑和智慧,是要时刻提醒在上之王,不能犯错!换言之,他们即是王权的效命者,更是这份权力的参与者和监督者。在上为王之所以不能缺少幕僚辅佐,就是要通过集体的主见和判断,凝练属于集体的智慧,只有这样,才能将一个人犯错的风险降到最低!”
狄雅歌听呆了,无法形容那种心潮翻涌的震骇。他做梦都没想到他的王,竟会这样评价身边幕僚的意义。王权,原来并非仅属于一个人,而是他们每个人都参与其中,是共同构建才能称之为王权!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问:“陛下,你……不希望我辞官?可是……禁卫军最高长官,这份责任太重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否担得起。”
凯瑟王笑看他:“你担心自己会变成第二个哈坎苏克,所以想知难而退。知道么,能有这份警醒,已足够证明我没有选错人。”
“可是……”
他不让狄雅歌开口,反问他:“如果你非要引退,先回答我几个问题:第一,你觉得自己和伊赛亚是同一种人吗?你是否能像他一样,是真心享受市井生活,能活得那么轻松自在?第二,如果你是真心引退,那让你感到挣扎的又是什么?为何会乱心多日,到今天才作出抉择?”
狄雅歌被问住了,是,他必须承认他们不是同一种人,他恐怕这辈子都练不出风尘游侠混迹人群滑头精的本事。
凯瑟王悠然给出论断:“你和他不一样,你是个军人,也只会以军人的方式去生活,所以,若真让你引退,只怕你非但不会感到轻松,反而会因失去用武之地而平添失落,这是由你的本质决定的,你承认么?”
狄雅歌无言以对,过了很久才低声问:“陛下,你……真觉得我能行?”
凯瑟王笑了:“还是那句话,我相信自己,因此对做出的选择不怀疑。现在的问题是,你,相信自己么?”
狄雅歌抬起头,迎面对上那双深不见底冰蓝色的眼,他还能说什么?是的,他的王已经看透了他,他根植于血脉中就是一个军人!那么……如果这就是他注定要走的人生路,又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坦然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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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升起地平线,正式就任的禁卫军最高长官狄雅歌走进更衣室。
“陛下,点名招集的诸位大人都到齐了,等候在东回廊侧厅。”
彼时,凯瑟王已在仆婢侍奉下穿戴整齐,转过身说:“走吧。”
王宫前殿的东回廊侧厅,面积不大,从来都不是正式召见官员的地方。清晨时分,甚至做饭的炉灶还没有生火暖塘,整座王城还是一片寂静。这么一大早又是在这样一个非正式的地方传令召见,已让众人感到有些不同寻常。
点名召集的人,包括狄特马索在内,涵盖元老院近半成员,此外,还有工兵队长费因斯洛也被一同点召。当凯瑟王现身,第一句话就是屏退左右,连狄雅歌、木法萨都退出去,房间里除了王与臣,再无多余一人。
这般姿态让众人更加惊讶,凯瑟王扫过眼前每一个人,开口说:“想必诸位也看出来,今天要商议的事,非比寻常。所以正式开始前,我要你们每一个人都必须先对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