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
圆月已升起。
太和殿就在太和门里,太和门外的金水玉带河,在月光下看来,就像是金水玉带一样。
以林逸为首的五岳派众人,以及寇仲、徐子陵、婠婠、四剑侍等等,踏着月色过了天街,入东华门、隆宗门,转进龙楼风阙下的午门,终于到了这禁地中的禁地,城中的城。
一路上的巡卒守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若没有变色的缎带,无论谁想闯进来都很难,就算能到了这里,也休想再越雷池一步。
这地方虽然四下看不见人影,可是黑暗中到处都有大内中的侍卫高手潜伏。
大内藏龙卧虎,有的是专程礼聘来的武林高人,有的是胸怀大志的少年英雄,也有的是为了躲仇家,避风头,暂时藏身在这里的江洋大盗,无论谁也不敢低估了他们的实力。
除却这些大内高手,皇宫内外,还有着训练有素的禁军军队。
除却林逸等人之外,很快,就有一道又一道的人影来到这里,腰间郝然都系着一根变色缎带。
灭绝师太、司马紫衣、全真七子等等等等,全部在内。
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但买得起一万两银子一根缎带的江湖中人。
人越来越多。
这时,远方又有两条人影掠过来,左边的一个人身形纵起时双肩上耸,好像随时都在准备掏暗器,用的正是唐家独门轻功身法。
相比之下,右边的一个人身法就显得有些笨拙,好像是因为硬功练得太久。但一纵一跃间,总能奔出极远的距离,并不比左边之人慢。
寇仲瞧见来人,忍不住笑道:“唐家的少爷来了!”
正是唐天纵。
大家都知道寇仲为何发笑,这是唯一一个,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从林逸这里得到变色缎带之人。
后来市面上突然有很多变色缎带出现,只卖一万两银子,虽然也挺贵,但比起唐天纵付出的代价来,就显得小巫见大巫。
徐子陵接口笑道:“卜巨也来了。”
与唐天纵一起来的正是卜巨。
两人很快来到近处。
唐天纵看见林逸,脸色有些难堪。
卜巨看到林逸,脸上却露出带着讥讽的微笑,好像是在示威——你只给我们一根缎带,我们却还是一齐来了!
他们身上自然也系着条缎带,颜色奇特,在月光下看来,忽而浅紫,忽而银灰,无疑也是用变色绸做成的。
紧接着,又有不少系着变色缎带的江湖人士到来,聚集起来,足有一百多位。
其中互相认识的,都在说笑、交谈着。
这时,太和门里,蹿出一道人影,身形极快,几乎是眨眼间,就来到了江湖群雄面前。
正是神候府四大名捕之一的追命,以轻功与腿法闻名江湖,群雄见到他快若鬼魅的身法,均是一惊。
追命的脸色十分难看,看着来到这里的一百多位江湖群雄,沉着脸道:“我知道诸位都是武林中顶尖儿的人物,可是诸位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不是茶馆,诸位要聊天说笑,可来错地方了。”
追命直接打起了官腔,“缎带”这件事,神候府担的关系实在很大,心情难免会紧张,脾气也难免暴躁。何况,这里的确也不是聊天说笑的地方。
追命沉着脸道:“诸位既然都到了,就请进去吧,过了大月台,里面那个大殿,就是太和殿。”
有人问道:“也就是金銮殿?”
追命点点头,道:“皇城里最高的就是太和殿,那两位大爷既然一定要在紫禁之巅上过手,诸位也不妨先上去等着。”
顿了顿,又冷冷道:“诸位既然敢来,轻功当然全都有两下子,可是我还想提醒诸位一声,那地方可不像平常人家的屋顶,能够上去已算不容易,上面铺着的又是滑不留脚的琉璃瓦,诸位脚底下可得留点神,万一从上面摔下来,大家的漏子都不小。”
此话一出,江湖群雄中,有不少人脸色都变得沉重起来,他们虽都是江湖上的高手,但轻功有高有低,参差不齐。
有些人未必能上的去那太和殿。
追命说完,身子斜斜的窜了出去,好像有意在这些人面前显露一下他的轻功。
他的轻功确实不弱,人影一闪,已出去三四丈。
林逸微微一笑,迈着凌波微步在后面跟着,追命虽然轻功超绝,他却赶得上。
江湖群雄们,也各自施展轻功,跟在后面。
这一下,轻功上的差距就显露了出来,有快有慢。
一进了太和门,众人的心情就不同了,连呼吸都轻了些。天威难犯,九重天子的威严,他们这些武林豪杰也是不敢轻犯的。
丹墀下的两列品级台,看来虽然只不过是平平常常的几十块石头,可是想到大朝贺时,文武百官分列左右,垂首肃立,等着天子传呼时的景象,这些江湖人士们,也不禁觉得身子里的血在发热。
世上的奇才异士,英雄好汉,绞尽脑汁,费尽心血,有的甚至不惜拼了性命,为的也只不过是想到这品级台上来站一站。
也只有林逸、乔峰等寥寥数人,视若无睹。
丹墀后的太和殿,更是气象庄严,抬头望去,闪闪生光的殿脊,仿佛矗立在云端。
从下面看上去,太和殿的飞檐,就像是个钩子,连月亮都可以钩住。
这时,显露轻功的时候就到了,若非有极高明的轻功,这么高的地方,只怕拼了老命也上不去。
追命好似有意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