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大浪终于慢慢停歇,湖面重新恢复平静,那根破水而出的巨柱和它的八个小复制品则还静静地立在当地,展现着世人难以一见的风姿。孟兹宁转过身来,他的面容前所未有的严肃,正色道:“召唤封印,会引起鬼市异动,但你既已疑我,我也只有打破规矩,违背职责。现在,你们相信了吗?”
冷雨馨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副盛况着那气势恢宏巍峨不倒的巨柱,看着有无数云雾缭绕其上璎珞滴水的妙景,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她不是法术界的人,可即便以一个凡人之躯,也足以感受到这根巨柱所蕴含的恐怖威力,仿佛那里装着的便是整个乾坤,也足以体会到它和那个地底的陈旧戏台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我怎么能够知道它到底是不是封印鬼市的?”冷雨馨提出了最后一个疑问,其实她已经接近完全相信孟兹宁,可是她仍然挣扎着,不是因为冷漠,而是因为这是韩煜拿命换来的真相,她必须捍卫。孟兹宁没有说话,他张开五指,朝着巨柱的方向,只轻轻念了一个字:“现!”八根小柱子忽然迸发出一束强劲的金光,齐齐射向巨柱,巨柱微微摇晃,立即焕发出万道金光。这些金光渐渐汇集,在众人面前形成了一道光墙,墙面透明,隐隐现有景象。
冷雨馨凝神细看,她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辨认出了光墙上的画面,那熟悉的青石板大街,那白墙灰瓦,那两株无叶桃花,当然,还有那架让人心神俱丧的黑色马车。梁建鹏已经失声叫道:“鬼市!那是鬼市!”
孟兹宁低沉的语音从耳边传来:“鬼市之强,超乎世人想象,非这种上古大阵,怎么能封印得住?我看守它已十几年,无时无刻不监视着鬼市,又怎么会被蒙骗?”冷雨馨从震惊中回醒过来,看向孟兹宁,难受地道:“不好意思,孟老师,我不该怀疑你。”
孟兹宁温和地道:“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道歉?怀疑是发现真相的动力。只是刚才你说,鬼市另有封印是什么意思?”冷雨馨道:“我们发现了梨园社覆灭的真相,它根本不是什么校园史上第一伟大的社团,这些全部是张敏胜玩的诡计,他的目的是为了掩盖那个封印,或者说,保护那个封印。在天文馆的地底,梨园社的戏台就在那里,有人用血祭的方法设下了另外一个也是封印鬼市的阵法。”
“…;…;啥…;…;”梁建鹏震惊得眼珠子都快要凸出眼眶了,庞大的信息量让他的大脑直接死机,他张大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孟兹宁的眼底迅疾划过一道所有人都来不及察觉的锋芒,瞬间归于平静,双眼微眯道:“另外一个封印?梨园社全体血祭的封印?怎么会这样?鬼市怎么还需要另外一个封印?”
冷雨馨道:“我们知道这个事实之后也很难接受,但是不得不接受。那里还有一个自称什么一代道宗的老道,用一把绝神剑想要杀掉我们。韩煜拼了命跟他打斗,才会一身重伤昏迷不醒。此事千真万确,是我亲眼所见。”
孟兹宁沉吟半晌,道:“能带我们去看一看吗?”冷雨馨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没问题,但我需要你帮忙进入连环瞬间现场。”
冷雨馨的犹豫,是因为在那一刻,感知到了周围的某种异样,虽然那异样转瞬即逝,而她什么也没有发现。直到事件终结的最后,她才知晓,那个异样究竟是什么--------孟兹宁当时表现得太冷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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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石将原本还算平坦的地面砸得坑坑洼洼,四面的石壁破碎不堪、面目全非,戏台已经稍微歪斜,灵位挤成一堆,东倒西歪地躺在厚厚尘土覆盖的木板上。焦黑黯淡的绝神剑还插在泥土中,在它的旁边,是已成暗黑色的血迹斑斑。大战的痕迹在这一片狼藉中到处显现,揭露着当时的激烈和严酷。
“天啊--------梨园社血祭封印!!这…;…;这简直太他妈的疯狂了!到底是哪个脑残想出来的鬼玩意?怎么会搞这么阴森恐怖的东西?!这…;…;这实在太…;…;”梁建鹏目瞪口呆地看着,双腿都要打颤了,不同于冷雨馨韩煜的步步推进,他猛然间看到这样的场景,脑海里所有那些认为根深蒂固的认识被全数推翻,所受到的冲击不亚于被雷活生生劈了一道。
孟兹宁静静地站在戏台前,从光明符发出的昏暗的光掩盖了他眼中波涛翻滚的复杂情绪,良久,他才缓步上前,从那堆灵位中翻找出了孟龙的牌位,看了许久,才涩声道:“原来一切皆虚幻,我竟不知道,鬼市早已出现了裂缝。”
冷雨馨疑惑道:“裂缝?什么裂缝?”孟兹宁看着戏台,神色忧伤,缓缓道:“这是用绝世灵器为阵眼,以梨园社全体魂魄为血祭设下的镜像封印大法。此法早已被法术界禁绝,因为它太过残酷,是以让人用最惨烈痛苦的方式死亡来提取戾气、怨恨,从而形成强大的封印能量,属于以怨制怨、以毒制毒的法子。但它再强,也因为阴毒而被上天不容,难以真正颠倒乾坤,更远远比不上‘八柱朝龙’的浩然正气,又怎么能完全镇住鬼市?它立在这里,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鬼市的结界出现了裂缝,虽然不及完全破裂来得恐怖,但也足以对人间造成极大的危害。现在没有人再有能力设下‘八柱朝龙’的巨型封印,便有人动起了歪点子,想到了这么一个剑走偏锋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