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人经过这么多次折腾,便是再离奇的事情也都相信了,于是一家人一家人砸锅卖铁地凑钱,又把去外面打工的所有小伙子都召集了起来,挑着石料,照着图纸,一点一点地做起了那么多无主牌。无主牌最终完工的那一天晚上,真就再也没有人看到屋子上跳舞的白色人影了,也再没有人在晚上听到歌声,他们于是就更加相信那个大师的说法,更加仇视班燕他们一家。可在我这个老婆子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不相信小燕子那个女孩子会害人,她虽然生前活得那么痛苦不堪,但是去的时候是安详的,而且她品性一贯良善,又怎么会变成恶鬼呢?但我一个寡妇的话谁都不会相信,这事就这么定论下来了。”老太婆唉声叹气的,觉得这对一个无辜惨死的女孩子就是一种侮辱。
梁建鹏对孟兹宁道:“怪不得他们说村里其他的人死活不肯接受我们访谈,给多少钱满足什么条件都不干,原来里面还有这么一段秘辛。”孟兹宁起身点头笑道:“太婆费心了,你说的对,老天爷都是讲天理报应的,好人应该有好报,你放心,这事我们会查个清楚。”老太婆赶忙颤颤巍巍地也站起身道:“你们要走哇?两位贵人不是要留下来住一晚吗?”孟兹宁看了一眼旁边那三只瘦骨嶙峋的猪和家徒四壁的环境,笑道:“不了,我们还有事,太婆这里也不方便。”
梁建鹏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孟兹宁会同意在这里住一晚,幸好孟兹宁的洁癖远胜于他,办完了正事,他理所当然地要赶紧抽身而出。但紧接着,一个更困扰的问题又来了?村民都不接纳他们,如果出来了,今晚他们又在哪里睡呢?总不好就真的露天而眠吧,别忘了还有一个游荡的厉鬼呢。
当梁建鹏把这个疑问跟孟兹宁说出来的时候,孟兹宁给出的答案差点把他的眼珠子都吓得掉了出来:“谁说我们今晚要睡?天色已深,正是干事的时候,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不如打铁趁热,把它一并解决了,也好赶紧回去学校。”
梁建鹏胆战心惊地问:“干…;…;干啥事啊?”孟兹宁睨向他道:“你没听到那老太婆说吗?在冤厉司还没有建起来的时候,经常能在房顶看到跳舞的白色人影。那是谁?黄莺是没有尸骨的,在家乡也就是衣冠冢,那便只有班燕了。她被埋在山上,而离这村最近的一座山刚好就在那条路的尽头,这也符合把守那条路不让她进的说法。我们到山上去找找,看看她到底被埋在哪里。”
孟兹宁轻描淡写地说的每一句话,对梁建鹏来说都是一个重磅炸弹,直炸得他脚都软了,手都酥了,他连忙摆手道:“不不不,孟老师,我们是不是先把事情理顺了再说?我们今天来,是因为知道黄莺和班燕打了个电话,所以过来主要是为了了解那通电话的内容,最终目的是为了了解那天晚上在小礼堂发生的事。但眼下班燕早就死了三十年了,即便没死,也是一个疯女人,根本无从了解那通电话的内容,也对我们的追访没有任何帮助。那我们干吗还死揪着这个事情不放呢?说不定那个班上还有别的人也跟亲朋说过传说的事,换个方向再追查不是更好吗?”
孟兹宁笑道:“你的眼睛能不能不要只盯着被灭门的三十二个人?我不是说了,要重建传说诞生前的所有关系图谱吗?只要跟传说有可能发生关系的,而学校又没有注意到,没有下手去毁灭资料的,都应该成为我们重点查访的对象。班燕虽然不是那个班的人,可她是仁山大学的学生,而且跟黄莺交好,又恰好在灭门事件发生的前夕发了疯,被送了回来,你就不觉得奇怪吗?那么多的巧合,放在一起,就不是偶然,必然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把它们牵连其中。”
梁建鹏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孟老师,我不同意你的意见。你这全是猜测,闹鬼这事本来就离奇,但不是所有离奇的事都跟传说有关系。我还是觉得,在没有明显证据面前,应该放弃这里的寻访。”
孟兹宁半步都没有退让道:“猜测都不是没有缘由的猜测,凭空猜测那叫臆想。我之所以断定班燕和传说有关,就是因为她生前的种种举动。她说的那串都是‘他他他’的奇怪的话,她唱的没听过的曲儿,还有她跳的奇怪的舞蹈,黄莺为什么会打电话给她?为什么这通电话说完她就死了?为什么她死了还要坚持跳那段舞和唱那些曲?你还记得赵勤跟阮云说的一番话吗?那天晚上在天台上,自杀的女鬼也是跳了一段奇怪的舞蹈,唱了一些奇怪的歌。这么惊人的契合,这么明显的相似,难道你还觉得这条线索没有价值吗?我心里面其实有一个大胆的设想:看到天台自杀现场的,不独赵勤,不独那一个班上的人,或者便有班燕!”
这的确是一个胆大到让人目瞪口呆的推论,可却并非解释不通。班燕发疯极有可能是受了重大刺激,比如看到了诡异的自杀现场,所以才会疯了之后不自觉地模仿那天看到的场景。而也正是因为她知道事情原委,黄莺才会在绝望的最后关头打给她电话,成为剥夺她生命的最后一根稻草。尽管胆大,却无可反驳。
梁建鹏怕得要死,却不敢不去:“那孟老师…;…;你…;…;你会保护我的是不?你不会跟韩煜一样的是不?”孟兹宁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道:“你争点气吧,好歹也算是学了法术的人,这又不是什么高等级的厉鬼,跟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