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就当自己回到了杨清父母出事的那一年了。
对他的愧疚,有那么一点儿,却也不是很深:一,她这个时候还小,圣教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二,杨清的爹娘,从来就不是她杀的,后来她遇到他,连云门的人都全部放过。她自觉对杨清已经做得很好了,自己并没有对不住杨清过。出身那种虚无缥缈的谁都控制不了的事情,又何必自寻烦恼?
少女直接把幼童抱在怀中起身,心里满满是古怪的自得感:有一日,她能以这种抱小孩的方式抱杨清,多么稀奇!
她说,“杨清,跟我走吧。”
别去什么云门了!等我看一看,现在的圣教是什么情况,咱们直接回圣教去!你五岁大一点的时候,那我那时候也是五岁大一点。也许我们还能去拯救一把我的幼童时期呢。
小童被她强迫地抱在怀中,眸子乌黑又湿漉,小脸绷着,手扶着少女的肩头,小声问,“你、你是魔教的人吗?”
“对啊。”望月爽快应了。
就见怀里小孩的身体更加僵硬了,他眼中已经写满了害怕,小身子都在发抖了。眼里湿漉漉的,睫毛那么长,好像下一瞬,就要掉眼泪一样。
望月威胁他,“不许哭!知道我是魔教人,敢哭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她眼睛里分明带着调侃的笑意,然而小童又哪里分辨的出来?吸吸鼻子,把眼泪缩回去了。
明明一个五岁大的小孩,还装作大人的样子,“我不哭,你不要杀我。”
“……”太可爱了!
望月再也忍不住,不顾对小杨清的嫌弃,凑过去,就在他的小脸上啪嗒,重重亲了一口。
她亲得他眼眸大睁,长长卷翘的睫毛下,眼睛被水洗过一样清澈明亮,又是星星,又是银河,流光溢彩。望月的心都软成了一团——又情不自禁地亲了他好几口。
小童怯怯,“是不是亲、亲完我,你就要杀我?”
望月哈哈哈:“对啊。”
小童惊恐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姑娘——她简直符合了小杨清对坏人的想象。长着美丽得足以诱惑人的脸蛋,欺骗他的爹娘,带那么多人追杀他们一家。笑得越无邪,坏起来越放肆。
小杨清从魔教人身上学到的——坏人不只是长着坏人的脸,也有长着好人的脸的。
他比同龄孩子早熟很多:
爹娘死了,保护他活了下来。他才五岁,坐在爹娘的尸体边上,就知道什么是“死”了。
小杨清压根感觉不到望月的可亲可近,只觉得那帮坏人,又卷土重来了。她会像杀爹娘一样杀他,冷血无情,翻脸不认人,他也要死了……
对于未知的恐惧,终于战胜了强装的镇静。小童呆呆看着望月,实在无助,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小嘴突地一咧,再也忍不住,哇的大哭出声。金豆子从湿润的眼睛里掉落,落在他的面孔上,也落在少女抱着他的手背上。
烫的望月手颤。
小杨清哭得大声,毫无预兆。
望月一趔趄,耳边跟炸雷一样陡然爆发幼童的哭声,震得她头晕眼花,手一抖,差点把小杨清给丢出去。
“……”夭寿啊,杨清居然会哭啊!!!
他居然在她怀里大哭啊!!!
被她吓哭的!!!
望月可从来没应付过小孩,小杨清一哭,她心都要碎了,茫然慌乱手足无措,面上还继续威胁,“哭什么哭?再哭就把你先女干后杀,死了喂狗!”
小小杨清,黑眸潮湿,心情悲戚,哪里听得懂她的“先女干后杀”是什么意思,反正就觉得自己要被这个可怕的姐姐杀了。
心中悲凉,又是失望又是惊恐,哭得更大声了。
望月:“……”
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然她能真的杀了小杨清吗?
望月心中后悔自己对小童的威胁,想要哄他。可小孩子哭起来,真的是什么都听不到。即使杨清日后多么清冷淡定、多么睿智博雅,他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无助的、被大人欺负的小孩子而已。
小杨清哭得更加伤心。
望月也开始伤心了。
……
…………
………………
那晚七手八脚,才搞定了哭起来没完没了的小杨清。倒是可以点穴,但是想到现在的杨清还年幼,点穴对身体不好,望月硬是忍了下来,没有毁掉他天生的为习武而生的好骨骼。
望月硬是又哄又吓,才让怀里的小童停了哭声。
望月哄他就哄得精疲力竭,黑着脸把小童扔在地上,擦擦自己额头的汗。每瞪一眼地上站着的小童,小童就往阴影里缩一缩。望月从来脾气就不好,哄孩子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哪怕对方是杨清,她也做不到继续把姿调放低。
冷冷问,“站那么远干什么?离我近点,这里这么安静,看上去就不同寻常,你站那么远,被狼叼走了我可不管。”
小杨清居然听得懂她在说什么,慢慢挪到了她身边,小声解释,“村里没有人。”
“嗯?”望月问,“你能不能话说的完整点?真是从小到大一个毛病,磨磨唧唧吭吭哧哧的。能不能果断点?”
这种话,望月可从来不敢当着她清哥哥的面说。她也就欺负清弟弟年幼不懂事,不敢对她怎样罢了。
小杨清心中委屈,金豆子已经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