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撑伞走在雨中。

早上时天只是有些阴,他出了府邸后,就有豆大的雨滴滴落在眉梢。彼时与望月置气,形容甚是不佳。他专程寻了成衣铺整理了一下服饰,借铜镜看了下脸。昏黄的镜面上映出青年山水泼墨般的容颜。

其他的倒还好,就是嘴角破了皮,嫣红显眼。然而这也只是表象,内里口腔被咬伤的痕迹更糟糕。当时与望月争,他们两个亲的狠,咬的同样狠。一嘴血,真不是简单说说。抚着嘴角,青年眸子微闪:这种伤,他也不好意思去医馆找人看,自己也不会配药,只能就这么忍着了。心想,这一咬,起码大半个月没法好好吃饭了。喝水都是问题。

但一想到望月跟他一样,且恐怕被咬的更重。难得的,杨清这样性情的人,居然能从别人身上寻到了心理平衡。

杨清垂下了眼,几分赧然。

从成衣铺出来时,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他望望天色,再去间壁伞铺买了把伞。

等买完了伞,杨清心中因望月产生的那些气,就暂时消下去了,重新变得神清气和。他素来擅长自我调解,不去为一个人一个事耿耿于怀。眼下便是这样。要真是事事计较,他能被望月给活生生气死。

他出门站在屋檐下,看着天边的雨幕,半晌未动。白衣乌发,撑着油伞,风吹衣扬。水珠顺着伞沿滚落,映出伞下青年的下巴。落落清清,说不出的fēng_liú端和。旁侧从铺子里出来的几位小娘子,看他一眼,脸一下子就刷红,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眼。却还是忍不住,又回头再看一眼。

杨清只对她们温和笑了一笑,笑得对方红脸低头。再抬头时,见那青年辨认了一下方向,撑伞向着一个地方行去。

雨中生雾,水汽清新,青年背影落拓飒然……美好得让人心中怅然。然这一切,怕是杨清根本没注意到。

杨清确实不知道自己在铺子里躲个雨,都能躲出几位小娘子的心动来。他正寻思着接下来的事。

清晨时跟望月说他要出门一趟,望月以为是托词,其实并不是。杨清是真的有事要出门,不过这个事呢,他一直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插手。然而现在,被望月气着,杨清也有几分脾气,想着“你仗着我的感情,难道我不能去仗着你么。谁输谁赢真不一定,你等着看吧”。

好脾气的人怒起来,也是会走极端的。

他用轻功而走,很快到了城东,便按照之前觉察到的蛛丝马迹寻起来。心中自然也有犹疑:毕竟今日下雨,不知道是否还能等到自己在找的。

他走进一个小巷子里。巷子又深又长,曲曲折折。走到中段时,杨清的步子稍顿,握着伞的手紧了一下。

在他前方不远,撑开一把大伞,下面有一家人在摆摊子卖茶点。一位黑衣女子站在摊前,接过摊子主人递来的冒着热气的油布包。

女子衣衫以黑色为主,背影秀长。戴着斗笠,将大半张脸遮住,只隐约露出下巴。

很是普通。

然则,她收拢着束袖的黑纱口,有金色丝线绣着复杂的纹饰。黑金色缠绕,低调不显眼。

像她这样的打扮,一看便是江湖人,时普通百姓很少去惹。她的衣饰又实在不打眼,就是江湖人看了,也是扫一眼就过。

然而杨清瞥一眼她的袖口,就认出了她的身份。

魔教护法。

杨清昔年在魔教待过,知道魔教的正装,在襟口、衣领、袖口的地方,都有青色或金色丝线绣的纹饰。具体绣成什么图纹,得看对方的身份。比如原映星在正式场合穿的衣服,袖口就会绣凤凰。

因为粗看时都差不多,白道人隐约能通过这个辨别对方是魔教人。但具体就不知道了。

杨清当日在魔教,为了掩藏好身份,专程研究过这个。

所以眼下这个黑衣女子,他瞟一眼,就知道对方是魔教的护法。

地位仅在望月这个圣女之下。

这正是杨清在找的人。他前两天在城东有察觉到魔教人的行迹,并与对方打过交道。那时就心疑原映星在背地里使什么招,他本想与原映星说清楚,又因为望月的生辰而打断。现在,对于这件事,杨清则决定采取另一种稍极端的方式来处理了。

是望月逼的他这么做的。

杨清不动声色地行路,想着这位黑衣女子的身份:

望月曾含糊地提过,姚芙也模糊地说到过,两个人的说法拼到一起,不难以让杨清发现真相。拼凑出来的故事告诉杨清,魔教的左护法韩平,死在圣女望月之手;还有一位右护法。右护法没有参与内讧,在魔教教主叛教后,跟随教主出行。

在所有的故事中,这位右护法都跟隐形人一样,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不过大约这位右护法的作风就是这样。昔年杨清在魔教时,基本魔教的高层,杨清都见过。唯二没见过的,是他刻意避着的教主原映星,还有右护法。之所以没见过右护法,是因为在魔教,有个说法,右护法与教主形影不离。为不生出事端,杨清也没去找机会见人。

没见过,但大概知道。

眼前这位雨中戴着斗笠的黑衣女子,虽没看到脸,杨清却确信,对方就是魔教的右护法。

在教主离开魔教后,与教主形影不离的右护法也离开了。然这位右护法的存在感太弱,她走了,大家都觉得理所应当。

之前原映星到来时,杨清便有过疑惑——那位右护法在哪里?

按说原映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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