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弄得这般满身鲜血的回来了啊。”驻扎地里,昂看着带领队伍归来的博恩,又一次这样说,并不是指责或失望,语气里仅仅只是有着一份额外的怜悯。
年幼的博恩·科怀德站在雪地里,脚下的积雪被仍在滴落的血珠一丝丝溅红,身后的队员们都踏在一条血红点点的路径上。博恩不自觉的擦拭身上沾染的痕迹,却根本擦不干净。
他像是刚从一场浴血的地方归来。
“那些人该死,”博恩一如往常那样的回应,“我将那些被他们杀掉的妇孺们埋葬,又将他们的血洒在可怜人的墓上,告诉那些人,害了他们的家伙,已经掉进了地狱里去。”
“我知道,”夜晚下,昂曾将博恩单独拉到身边交谈,“我知道你也是个可怜人,但这不是我现在要和你说的重点,只是,我们存在此地的意义,不是杀更多的平民,而是驱除侵入月夜界的敌军。”
“我是做了错误的事情吗?”
“不,你没有,你若是能够一直相信自己的这个想法,我不觉得是错事,只是你以为你该做的事,对你还太早了,我相信你终将为我们,为更多人,在未来创造一个更加安康的世界,”昂摇摇头,“但成为这样的人,你不必让自己无控制的浸染鲜血。”
“我该,怎么做?”
“我们来打造一个牢笼,一个巨大的,坚不可摧的囚牢,我会帮助你的博恩,我们一起抓住全部让你觉得该死,不,是该遭受惩罚的恶人,将他们关进去,在那里他们必将等来应有的惩罚,”昂描述着,“而你,将成为那里的主人,所有恶人都无法逃离你之手,你将制裁他们所有人。”
“不是该死,而是该遭受惩罚?”
“对,并非死是唯一的惩罚,而是惩罚才是真正的手段。”
“有罪当罚,”博恩呢喃道,随后继续问,“一个囚牢,那该是怎样的地方?”
“我想想,我们一起来想,夜之女王曾天降,将那些作恶人世的怪物恶魔逐一打入地的深处,将他们永远囚禁,越是罪恶的存在越该坠落更深的地方,”昂说,“或许,那会是一座塔。”
......
待一切变动结束,晃动的大地静止,溅起的泥土沙石最后一粒落下,铃躺倒在光滑坚硬的地面上,不再是泥土地面,也不是砖石打砌而成,那是枯白色的,异物打造的产物。
她目光投向上空,夜空的可见面积已经只有狭小的,在视野里不过指甲大小,让人觉得自己像是坐落在深井下的青蛙,然而这里不是深井,围绕周围的骨制柱体仿佛不受限制的伸长至高空。
这是一座塔,一座完全由骨头打造成的巨大高塔,在这个夜晚,忽然拔地而起,矗立在后山上。
博恩在地底设下的,最后的机关,也是他最后的杰作。
骨塔·罪裁之业。
恺只记得地面震动的刹那,他怀里诡异的一空,博恩的身体被外力强行抽离他的约束,随后他脚下地面下陷,可当他觉得自己将会跌入凹陷时,身体却沉沉的趴在了坚硬的滑面上,肌肤接触滑腻和冰凉。
“什么东西?”恺爬起上半身,刚刚发出疑惑,就与不远处同样起身中的霖面对面。
“一个,夸张的东西,”霖揉着受到轻度碰撞的额角,他比恺先一步看向上方,也先一步看到了此刻的现状,这个将让他们受困于此的建筑,突如其来的建筑,“一座,塔?”
“为什么,他要大费周章弄出这样的东西?”小凡不解发出疑惑。
莱尔从地上站起,他站在这巨塔的塔底,仰头望视,这座塔的确是精心雕造的,每一个骨柱间的空隙都是完美的同等,周围的壁面上甚至有螺旋的阶梯,环绕上升,直至顶端,直至那快要看不到的另一端,仿佛通天之柱。
他忽然就想起了,想起自己似乎曾走在过这样的地方,同样是枯白色的世界,他顺着楼梯向上,身边的墙壁无比坚硬,他无法轻易打碎也不敢打碎,那时的身边有骑士监视着他,他被押送进了这孤独无助的地方。
“囚塔,”莱尔念出口,那个自己曾进去过的地方的名字,“这是月夜囚塔,他是按照着自己以前管理的那座囚牢所创造的。”
你为什么会费心费力的创造这样的东西呢,是因为对自己过去待在的地方有所留恋吗?莱尔心里问。
“不管是为什么,总不会是什么好事。”若铭说,她严肃着脸,拉起身边的铃就闪向一旁,一根骨刺悄无声息的弹出,从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
众人头顶约莫十米的高处,博恩出现在外凸的高台上,这是他的力量创造的产物,他能任意的支配这里的一切。
“并非是我仿照囚塔创造的这个,”博恩居高临下的俯视,“而是月夜囚塔打造时依照的原型,是这座塔。不是我依赖启示录力量后,一朝一夕就打造的,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早到数十年前,我日日夜夜用一根根骨头拼接在一起。”
为什么,这次是霖在心里产生了困惑,比起这座夸张的高塔,博恩打造这高塔的事实更他不能理解,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一个人花费几十年,花费了半个人生,只为打造这一座通天的高塔,好像这塔,是那人梦中所见最震慑的存在。这座塔,在他的心里,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和位置?
霖忽然想起了那个叫安内梅斯的女人,想起她一生学习幻术,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能永远幸福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