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看到了自己,站在一片断壁残垣的燎火之地的中央。
刀光,剑影,那锋利的刀刃在空气里划开的锐响;寒气,狂风,人们模仿着大自然的五光十色创造出的魔法,那些凝聚着魔力的产物相互轰炸;风斩裂肌肤,水珠染了鲜血,冰花四开在皲裂的大地上,身穿着银色甲胄的人们踩着这片混乱的土地上,与亡者厮杀,死者无命,生者却要站在牺牲和守卫两者间的天秤上,唯有意志坚稳方可不倒。
于是人们嘶吼着,咆哮着,挥剑在这让生命飘忽不定的战场上,失去的鲜血混搅着冷风,宛如雨水打在自己身上。
铃知道这个场景,那是她在一个永夜的异界国度,经历的一场,绝不会忘记的历险。
她站在这个世界的中央,又像是站在世界之外,静静的看着身边不时有人挥舞刀刃冲过,然后又在自己身边无言亦或惨叫着倒下。
她要前进,在这战火燃乱之地,她有自己要去往的地方,有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任务,有自己心中时刻想要见的人。
仰望,是永夜的天空,远处,那座触手可及的高塔恍惚中又遥不可及。
“之后,就要你独自一个去塔那边见他了,我这一份意志,也就拜托你一起转达了,我会用我最后的手牌,帮你脱离这片围剿。”
耳边,有声音在叙说。
铃觉得自己的身体在时空里快速的涌动,仿佛身处海洋,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向前飞去,更不由自主的转身去看,去看那个声音的主人。
她看到了身后的大地上,巨大的野兽的身影屹立在天地之间,巨人般雄姿,但在成百上千人的包围下,显得那么孤零无助孱弱。
她忽热觉得头疼欲裂,眼前的景象忽然崩显出裂纹,仿佛玻璃摔在地上碎裂,她知道自己正在看的景象要被什么力量给抹去了,那必定是十分重要的东西,那个巨大的身影,他咆哮,狼的吼声震荡在四周。神之狼。
那巨大的身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到最后忽然变成了模糊的虚影,线条抽搐,如同一团被强行固定了轮廓的黑影。
千百人一起挥刀齐上!想是要制裁巨狼!铺天盖地的魔法轰炸!万军行进的号令还要比狼的吼声更庞大震耳,像是要把狼的一切都淹没!
画面完全崩坏了,铃觉得自己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好像要失去了什么,她只是伸出手想要够到那个影子。
蔡斯——————!她听到自己嘴中喊出这个名字。
铃惊醒,快速的坐起身,看到被子上打着月光的碎斑。她慢慢的让自己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双手抱住头的两侧,冷汗黏在额角,双腿在被子下弓起,铃把头埋在膝盖间,她想随手打开旁边的窗户,让夜风的微凉冷却自己的大脑。
伸出的手在半空摸索,却被忽然而来的温度截下,她的手被人握住了,发现对方的手里也满是汗。
“我,我做噩梦了。”像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谁会来一样,铃也反握住对方的手,开口说。
“我也做梦了,梦里看到你单薄的背影,被风吹的凌乱,你眺望着远方,似乎在看谁,你的嘴里不断的喊着什么,似乎是谁的名字,”莱尔说,“别开窗户,会感冒。”
“感觉你好像把我做的梦都看透了似的,你是魔术师吗,还能窥视人的梦境。”铃苦笑了一下。
“我能感应到你的血液流动的很急躁很紊乱,”莱尔拭去铃头上的汗液,铃也乖乖的坐在那里让他擦,“大概是我们血液交换后出现的现象吧,我能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你很紧张,也很害怕,害怕失去什么。”
“我,我果然不能相信,蔡斯是不存在的,”铃说,她听到了自己呜咽的声腔,莱尔也是,“尽管记忆很模糊,模糊到像是根本没发生过一样,可即使是那一点点的痕迹,我也不觉得它是镜花水月。”
“我觉得很真实,即使想不起来它的样子,即使这个名字我也渐渐觉得陌生,可是脑海里总会不时闪过一刹的画面,深夜的山林,晚会前的练习,生活里的一点一滴,以及去往月夜界的旅途上,我可以肯定,它的身影一直都跟在大家的身边,”铃说,声音越来越坚定,“蔡斯它,一定是存在的,只是因为什么原因,大家都忘记了它。”
铃忽然捧住了莱尔的脸,眼神里闪着影光和水花,充满着期待的目光。
“莱尔你也这么认为的,对不对?”她这个心智坚强的女孩,这个时候,却那么像一个无助无知的小孩。
人一直都在成长,却永远也无法成长到完美,总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和感情,让你再一次像懵懂幼稚的孩子一样,再次哭泣。
“嗯,当然了,我也相信的,也觉得,蔡斯他一定是真正有过和我们共度的时光,”莱尔握住铃伸过来的手,露出温柔的微笑,“再说了,大叔那话一听都是假的,他编谎话的水平还真是烂到老家去了。”他现在,也学会笑着去安慰别人了。
“我明天,想去一些地方走走看看,我现在,好像还能隐约记得我们一起走过的地方,”铃也露出释怀的笑,她看向窗外,“如果真是因为什么未知的理由,我们的记忆要消失,那我想趁着我的记忆没有完全消失前,去寻找我们共同前行痕迹。”
“我想要,记起来它。”铃说。
“嗯,我们一起。”莱尔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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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某地。
博恩跟着诺华兹的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