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为什么,我的心中会有种异样的触感,仿佛是一块压在心头的巨石被搬走了一般,舒畅,安心,莱茵心想。
肆虐的风压将他的银发吹的飘荡起来,鼻子中氤氲着寒冰的气息和鲜血的淡淡的甜腥。
他又隔着两股激烈碰撞的剑压,隔过那蓝白色和殷红色交织成的耀眼光芒,看向那个此刻正紧握着刀剑和自己对峙的少年,那是自己弟弟。一瞬间,他的脑子忽然闪过了一丝疑虑,这样的战斗有什么意义?这样的对峙有什么意义?他是我的弟弟,我是他的哥哥,既然是兄弟,那又为何非要这样持刀相向?
不明白,不明白,现在的我,到底是应该继续将刀剑挥下去,还是收回来呢?
这样的疑惑顿时扰乱了莱茵的思绪,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种时候,内心会出现这样的质疑,这样的质疑,岂不是连自己的过去都一并否定了吗。
“已经够了——”
莱茵猛的一惊,熟悉的叫喊声穿过层层风压气流的呼啸,进入了他的耳中,声音中带着乞求和伤心,还有一种想要传达什么的信念,那是过去的十几年中,几乎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左右的少女的声音。
阿塔拉尼,莱茵心中念出了那个女孩的名字。
“已经够了,莱茵,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你的弟弟就在你的面前,为何不把自己的那种面具给摘掉着,明明那张面具,不是已经出现裂痕了吗——”阿塔拉尼呼喊声再次自身后响起,深深的击打在莱茵的心上。
莱茵握刀的手忽然送了,力量的传输被打断,冰蓝色的剑压出现了消退的趋势,蓝白色光芒逐渐暗淡了下去,与此同时,血色剑压则是乘胜追击般的向着莱茵的方向压了过去,莱尔占据了战斗的上方。
“哥哥!”莱尔吃了一惊,他立即将刀高高抬起,改变了剑压释放的方向,血色的剑压带着已经如残烛之火般的冰蓝色剑压朝着天空轰鸣而去,最后消散与夜色下。
莱茵看着最后一丝光芒在夜空中暗了下去,然后松开了手,银刀寒珏跌落在地,他的整个身体向后方倾斜,倒在了地面上。犹如大赦出狱完全松懈下来一般,他保持着躺在地上的姿态做起了深呼吸。
“哥哥,谢谢。”莱尔走到莱茵的身边,低头看着他说,血色的波动已经消失在了莱尔的身上,他解开了真红之力,大量的汗水完全打湿了他的衣服,额头上则是挂着汗珠织成的水幕,他的肩膀微微的颤抖,双腿也时不时的打颤,这是真红之力的副作用,那就是对体力的消耗,况且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身体在短时间内有写吃不消。
“为什么要对我说谢谢。”
“在战斗中,哥哥一直都在让着我,没有使出全力吧。”莱尔说。
莱茵闭上了眼睛,嘴角忽然勾起了轻微的弧度,他笑了,那个以冷漠出名的冰之剑圣笑了,第一次展露出了他那遗忘依旧的表情。
“这一次,我就先把胜利让给你好了,”莱茵说,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或是说他只是在试着鼓起勇气,然后说“我可以,叫你一声,弟弟吗?”
莱尔愣了一下,紧接着,他的肩膀更加用力的颤抖起来,或是说他的全身都开始晃动起来,那不是劳累所致,而是一种名为激动的心情在驱使,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流了出来,犹如断了线的银珠项链,那是贮藏了十几年的泪水,十几年内一直没能释放出来的泪水,泪水止不住的滑过莱尔的面颊,滴在地面上,滴滴答答。
“嗯,”他用力的点了点头,抽泣着说道,“当然可以了,请务必,要这样叫我。”
莱茵缓缓的抬起手来,示意着莱尔,莱尔见状,然后蹲了下去,靠近着自己的哥哥,靠近那个自己一直想去靠近却没敢靠近过的哥哥。
“请让我说一句你长大了吧,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的知道你已经长大了,一直以来,你给我的形象都是那个缩在墙角里的小孩,看来,这漫长的时间中,我都把你忽视了呢。”莱茵说,他用那抬起来的手放在了莱尔的头上,轻轻的抚摸,对于兄弟来说,这种简单的动作本该是从小就存在与他们的生活中的,但是对于出生在普拉斯家族的这对兄弟来说,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一直隔了十几年才来到他们的身边,莱茵说的没错,真的是漫长的时间,但是现在,那段时间那怕再漫长也终于迎来了结束。
“对不起,我的弟弟。”
“哥哥……”莱尔已经泣不成声,却是露出了一张笑脸,一张高兴的笑脸,这一刻,他已经等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了。
曾经,有那么一栋房子,住在房子里的是一对兄弟,弟弟胆怯懦弱,哥哥固执坚强,弟弟窝在屋子的深处里,而哥哥则是隔着一张屋门站在外侧,一扇门犹如一道巨大的沟壑,阻断着两人的维系,那本该温馨的十几年都葬于那沟壑的底部,现在,弟弟哭够了,他从那个墙角里站了起来,哥哥也转过来身,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于是,门开了。
两个人相互伸出了手,把自己的笑脸展现给对方,门内的少年叫对方了一声哥哥,门外的少年也向对方叫了一声弟弟。
断裂的羁绊,悄然之中已经缝合了。
“去吧,你不是还有你要去做的事情吗,别忘了我们之间现在的立场,对你来说,现在可不是像孩子一样哭的时候吧,如果不抓紧时间走,等我恢复好,你可就真的走不了了,唯一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