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惘。
沉寂。
变得再无念想。
“樱家公子也知晓这蛇花的吧?”少女随手从小昵子手里抽出了细藤:“家里长辈都会好生叮嘱我们,若去到境外一定要小心这蛇花……血樱家移居在境外两百多年,肯定比境里的人都要通晓这小东西……”
云萧不知为何突然怔了一下。
“境外一直有关于我们奇血族人的传言,大多数人都不信,但还是有人信的……不知是谁发现了用蛇花和栈香可以验出奇血族人,因为蛇花会在栈香的熏染下由绿变红,此时常人去碰便无事,但若是奇血族人碰了,指尖立时就会沾染上蛇花转变成的赤红之色,会一直留在指尖上,一生都难以洗掉。不仅如此,其自身也会因那赤红染上蛇花的蛇母之性,无论身在何处都会因身上所流混合了蛇母之性的奇血引来四周毒蛇饮其血,可谓后患无穷,险恶至极!”默默言罢沉忖道:“而且,奇血族人因是隐世药人,血液中天生含药,能减轻任意毒息……那些相信有奇血族人存在的,多半也是不怀好意。”少女回头来看向少年人:“所以樱罗绝境都会特意种上一些这蛇花,叫族人好好认清了,往后若是出境去了,一定多加提防。万万不能在它变作赤红时触碰。”
心神忽然有些恍惚。
青衣的人呆呆地震在了原地……有一刹那不知心之所重,不知路之归途。
不知所闻,不知所见。
惶惶然、满心愧负;岌岌然、心无所依。
身子霍然绷得那样紧,少年人有些无措地伸手去抚怀中女子的脸。
……
“你一直将蛇花枯藤带在身上,可是还在怪罪我当年将你输在青风寨中?”
“前事已往,此事已尽……又何必执意。”
“萧儿,青风寨一事……是师父有负于你……”
……
不是……根本就不是!
师父……蓦然眼中一热,少年人有些控制不住地紧紧抱住了她。
你没有不好……
你一直没有不好……
是萧儿不懂……是我不懂……是弟子不懂不明……
一直一直……错恨也错怪着您……
蓦然泪染衣襟,少年人抱着她泪如雨下:“不要死……萧儿不想要你死……!”
一袭青衣哗然扬起,少年人一把抱起女子突然急速纵掠而去!
“樱家公子你要去哪?!”少女不明所以,赶忙从地上爬起了身来,一时想去追看少年,一时又想去通知长老几人,来回犹豫一瞬,发现少年人速度太快根本追不上,终是急忙跑去了众家长老那儿。
那方草坪之上,指尖还扎着一根荆棘的小昵子委屈地望着两人背影:“昵……昵子的手还在流血……呜哇……都不管昵子……”
……
“落姑娘不急,慢慢说。”齊逸才看见来人,温言安抚道。
“不是落姑娘是默姑娘……不对这不是重点……齊长老,樱家公子方才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带着嫂嫂匆匆离去……像是要出境的样子……”
立于齊逸才身侧的云绫舞长老摇了摇头道:“出境的阵法虽比入境之阵要容易的多,但也只有我们六长老合力才能破除,你去问问樱家公子是有什么急事……”
齊逸才一愣,“他莫不是即知来不及,也要出境去卯力救他师……咳……救他夫人……”
三君之首的日月昌凰道:“不该是,他情人泪蛊散的不够多,心内尚余恨,当不至于如此深情执着才是。”
齊逸才道:“恨要有因,若是因散了,便就无从恨起。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情形吧。”
几人方踏出屋室,便见几个守阵的族人匆匆而来。
日月昌凰面色一变:“总不会是……”
“禀三君!长老!有族人擅自破阵出境!我等拦他不住,那人抱着一个白衣的女子已出境去了。”
众人皆默。
日月昌凰身侧的夜落轻轻笑道:“看来就是大哥你所想的那样……”
日月昌凰叹了一声:“徒劳之举,又何必如此执念呢?”
三君最末的幺先知看了两位兄长一眼,想起一事,出言问道:“那女子左手掌心里的映身蛊晦暗色深,元力流转不歇,隐有魔性,极不同寻常。大哥二哥几日来为何分毫未向樱家公子提及此事?”
日月昌凰面色一肃:“那映身蛊存之已久,一时无害。”额间菖蒲花纹淡紫如绡,他续道:“这白衣女子当非常人,竟具分筋匿脉之能,我与她看脉时纵于昏睡中隐隐也有藏脉之心,不欲让人知晓此蛊……今日你我能知,只因她伤得实在太重,欲藏欲掩,皆是有心无力。”日月昌凰顿了一顿,叹道:“她既有心隐瞒此蛊,我等又何必硬要点破?故而未提。”
“是这样。”
众人对视一眼,尽皆无话。
“他还会回来吗?”默然间闻少女一声轻喃,低如絮语,随风拂远。如叶如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