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没想到傅源会突然有这样的打算。公开在一起,对于别的恋人来说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可是对我来说并不容易。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拥有一场势均力敌的爱情,不依附对方,不贬低自己。如果此时我是冲动的少年,血气方刚的年纪,也许真的就一头扎进他的怀抱,不用考虑那么多。可我活了二十多载,命途颇为曲折,遇事多了反而畏首畏尾,游移不定。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分外矫情。不被外人知晓我们关系的时候,我想要得到更多。他想要给我更多的时候,我又怕了。
“傅源,我有点想家了。我想我妈,我能不能趁着周末回趟家去看看她。”
“你是想家了,还是想躲着我?”
“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想想好不好,我本来都做好准备跟你分手了,为什么你要让我又跟这儿犹豫不决了,好烦,感觉自己脑壳儿都疼了。”
傅源也叹了口气,替我把衣服规规矩矩地穿好了:“乔雨,哥准你回去一趟,不过你也千万记住了,你想逃离我的手掌心,门儿都没有。”
回老家我应该是要坐火车的,可是查了只有站票。其实我也能站回去,十几个小时而已,我是个吃苦耐劳勤俭持家的女人,这点苦头不算什么。
可是傅源坚决不同意,他最后用会占用工作的时间这种毫无说服力的借口来逼我坐飞机,还给我买了头等舱的机票。我以前只做过一次飞机,还是在厂里的时候临时出去跟一个南京的大客户谈单子,那位客人即将出国,时间有限。老板一咬牙给报销了机票。
我老家是在县里,下了飞机又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大巴车才到,我提前给我妈打了电话,她在电话那头很高兴,说一定做好吃的给我。我背了一个旅行包,那其实是傅源的。之前我来的时候只带了行李箱,这一次只回去几天的时间,用不着那么多东西。
大巴车开到车站,我妈骑了一辆电瓶车去接我,看到我给了我一个热情的拥抱:“乔儿,你瘦了一点,在人家家里吃的不好吗?你姑姑打过电话说他们家里条件非常好的。”
“我很好,不过这两天生病了。妈,我急性肠胃炎,那天刚发作的时候可疼死我了。”
她是老校医了,这会儿也担心了起来,又一路上数落我:“叫你平时注意饮食和保暖,你哪里肯听得进去,这么大人了不晓得好歹,非要我在家里心里也不踏实。”
一桌子的菜都是大鱼大肉,我没有那个口福享受了,我爸刚下课回来的晚了一点,他是一个很严肃的人,我印象里他给我笑容这件事儿在我辍学之后就划上了句点,从此我永远只能看到一张端着的脸。我已经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跟他在一起还是会有点儿怕。
对于我临时回来,我爸只是多看了我两眼,随便问了几句跟我工作有关的事情,之后就不跟我讲话了。
小表妹在外地上大学。这会儿正好学校没课就也在老家,被我妈喊到家里来吃饭。她看到我放在桌子上的旅行包眼睛一亮:“我的天,姐,这包真的假的啊,跟我们宿舍有个富二代的包一模一样,lv的,她家里可有钱了,她爸是在新疆承包石油开采的。”
这话说的我有点儿心虚:“当然是假的,我哪买得起真的。”
她走过去摸了摸:“不能吧,这做工那么好,不像是a货啊,现在的假货都能这水平了,真是了不起。”
我没理她,吃了点小米粥,心里遗憾地看着一桌子的菜,家乡的味道啊,难得回来一次还跟自己无缘。点儿背啊。
吃了午饭我主动帮我妈洗碗,她去我包里收拾东西,说帮我把换洗衣服拿出来,我也没想多少就随她去了。等我洗好了碗筷回房间里,发现大家都神情凝重的看着我,我妈手里拿着一张登机牌和一沓子钱。
我心里一咯噔,似乎猜到了什么,但还是强撑着问:“怎么了?”
“姐,你这可是头等舱,从北京飞回来得两千多吧。还有这钱,可不止一万啊。”
我爸把登机牌拿在手里看了看,他是看不懂什么位置属于什么舱,但是偏偏我这个不让人省心的表妹在,不停在边上科普,我爸听到后面脸色都变了,一把把登机牌给捏在手心里,声音沉甸甸的:“乔雨,你才去北京多久,还每个月都几乎往家里汇款的,照理说根本存不住什么钱。现在好大的手笔,回一趟家里就能坐头等舱了,还有这些钱,这么多钱,你要是做正经工作,能有这么多钱?”
这可真不怪我,我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肯定是傅源他趁着我没注意,偷偷把这些现金塞在我包里的,他估计也是好心,可我回家里这种小地方,哪需要这么多?
现在我爸盯着我,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我忍不住一哆嗦,说话都不周全了:“这个是,它其实是单位的钱,我姑姑都跟你们说了吧,你们不是也知道了吗,我现在在正经公司里做老板秘书,不再是做保姆了,老板临时把钱放我这里保管一下的,回头还得还给人家。”
“她爸,乔儿都这么说了,你还有什么不信的,别难为孩子了,她这病还没好全呢,回头气血不流畅也容易复发,让她休息吧。”
我爸是个很较真儿的人,这会儿根本听不得劝,还对我咄咄相逼:“这是你老板的钱。行啊,你打电话给你老板,我跟他聊聊看是不是真的?”
我手心都是汗,他铁定是误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