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我小臂的手一下子滑了下去,宋川就像是丢了魂魄一样,一脸茫然地往后退了一步,我看到他深深地锁着眉目,嘴巴微微地张开,像是盲人一样失去了方向感,眼睛朝着四处望了望,最后视线落在了宋唯一的身上,他的手按在她的肩头:“唯一,是真的吗?”
宋唯一拨开他的手:“你别碰我。”
“怎么会这样,那是我的孩子?原来那是我的孩子?”宋川的手掌紧紧地捂住胸口,感觉呼吸不顺畅一般,这个样子,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一个濒临死亡的落水者,在深不见底的湖水里即将窒息。
“我应该猜到的,我为什么没有猜到呢,为什么?”他的身体沿着床边缓缓地滑了下去,最后跌坐在地上:“可是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每一次,都是做了避孕措施的,最后一次,对啊,最后一次出了点意外,我明明让你吃药的,唯一,你怎么那么不听话。”
“这个孩子生下来又能如何,你们宋家的人永远都不会承认他的身份。因为那是我跟你生的孩子,他们会觉得是耻辱,是心里的一道疤痕,他们永远都不会给这孩子名分和疼爱,与其到时到活的那么辛苦,他长大了也会怨我恨我,还不如不要生下来的好。流产也好,打胎也罢,怎么样都好,我不希望让他来到这个人世遭受那些不公平不公正的待遇。”
“可我有权利知道的,我是孩子的爸爸,我有权利知道的。我们可以再想办法,我就算拼尽全力也一定可以护他周全的,你凭什么不给我这个机会?”
宋唯一狠狠地擦了擦眼泪:“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我不想拖累孩子,也同时不愿意被孩子所拖累。我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要开始全新的生活,自然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牵扯,所以不瞒你说,即使你不逼我,我也没准备要他了。本来医院和医生都找好了,后来你说你安排,我也乐得轻松,最后连老天都嫌麻烦,直接让你老婆推了我一下,更是一了百了。其实想想也挺好的,我们三个人的纠葛,拿一条命来做为终结,从此以后,你跟傅清再怎么恩爱或者再怎么闹腾,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宋川茫然地看着她,再转过头来的时候,我看到宋川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后面连说话都是哽咽的:“对不起。是我错了,唯一,对不起,我应该再坚持一下,更不该在婚礼的时候打你那一巴掌。其实我当时打你,看到你的眼神,我觉得心都要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可是我不能纵容你闹下去,没有别的办法。”
莫回冷着声音看着宋川:“打都打了,还要找那么多借口干嘛,你害她到这一步还不罢手,难道因为你所谓的放不下,就要让宋唯一赔上一辈子?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自私的人,宋川,你以为你对宋唯一的感情是爱吗,不是的,我告诉你,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不应该这样,她这么快不要你了跟我在一起,偏偏你还对她存有旧情,所以你觉得很不公平,甚至荒唐地觉得自己付出的更多,更像是一个受害者。你这种人,胜负心那么强,把感情都当成角逐赛来对待,非要争一个你输我赢才甘心,其实真的没意思。自己活得累也罢了,还要拽着别人跟你一起不开心,也真够残忍的。”
如果是之前,宋川听到莫回这么说自己,一定要大发雷霆,可是现在,他就像是整个人被掏空了一样,呆呆地坐在地上。
我想起来从前见到宋川的样子,他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举手投足皆镇定自若,连傅源都说过,宋川这个人非常适合做生意,因为他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局中人去行事,而是始终站在一个局外人的位置去考虑问题,才会旁观者清,不受情绪纷扰。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宋川。他此刻卸下了全部盔甲,毫无攻击性,我觉得哪怕莫回这个时候揍他一顿,他也不一定会还手。
宋川的电话响了起来,可是他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也不伸手去接听。等前一轮的铃声结束了,下一轮呼叫又来了,看到他动都不动,宋唯一示意我把他电话拿一下,她帮他接了:“妈,是我。”
“宋川在我边上。您想说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
“知道了,我让他回去。”
她挂了电话对我说:“乔雨,能不能麻烦你把他送到出租车上,我把宋家的地址告诉你,傅清一脚踩空了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把额头给摔破了,我妈让他现在回去看一下。”
我点点头说好,心想今天还真是不得安生的一天,早知道就不出门了,肯定不是什么黄道吉日。
“宋川,走吧,你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唯一现在需要静养,她看到你心情也不好平复。”
莫回也低头去拉他,宋川一把甩开了莫回的手,自己慢慢地站了起来,也没有再看宋唯一一眼,就魂不守舍地往门外走。我拿了自己的东西,她让我也回去休息,已经不早了,反正有莫回在这里,不用担心没有人照顾她。
我还是不太放心宋川那个状态,所以快步跟了上去,幸好他走得不快,我不远不近地跟着,在门口打了一辆车,几乎是硬拉着他,把他给拉上了车里,又对司机师傅报了地址,塞了两百给司机,让他务必把宋川给送到家门口。
眼看着出租车走远了,我有一种深深的疲惫感,压抑着自己,终是叹了一口气。
折腾完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我是直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