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叔,我见今日天气好,就扶大伯父出来走走!”
慕容恪见了慕容评,行过礼之后就要扶慕容翰进屋。
慕容评只看着慕容恪,冲他说道:“恪儿,听说你岳母前些日子去了,这时候想必侄媳正是伤心之时,你怎么不留在府里多陪陪她?”
慕容恪只正色说道:“她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为免她伤心过度,此事我并未告诉她知道。”
慕容评讶然,“这事你办得未免草率了些,同在龙城,为人子女连娘亲最后一面都不得见,岂不是终身遗憾!”
慕容恪抿嘴,犹豫过后才说道:“岳母是中毒身亡,死状有些可怖,所以我才……”
慕容评还是继续说教,“你也真是糊涂,瞻仰遗容道别乃是基本的孝道,你……”
一旁慕容翰见他一再戳慕容恪痛处,早就听不下去,直接打断了他,“恪儿心疼自己媳妇,瞒着就瞒着了,如今他岳母也已经下葬,九弟多说无益!”
慕容评故意扯出这些,无非也就是暗示慕容恪不要搅进建威将军府这趟浑水,被兄长这么一噎,偏偏又不能反驳,自己的意图也说不出口,差点气得说不出话来。
慕容翰本不爱逞一时口舌之快,如今之所以说话毫不留情,无非也是心寒。自己这府上刚来了一些旧部探望,他们前脚才走,慕容评后脚就跟过来了,若说燕王没有派人监视自己,他定是不信。
两兄弟都憋着气,一时间气氛尴尬得很,直到慕容钩从马上下来,向慕容评行礼,气氛才缓和了些。
慕容翰再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对慕容恪说道:“钩儿先前一直说想去你府上探望阿樱,你现在带他去吧!”
慕容钩不知自己的父亲危险来临,只听说能见到阿樱姐姐,满脸喜色。
慕容恪看了先前争吵的二人一眼,有些犹疑,“大伯父……”
慕容翰苦笑一声,直说道:“有些事既然避不开,还不如坦荡面对!”
慕容恪看出他眼里的执着,跟着慕容钩一起退下。
他命人将慕容钩送去度辽将军府,自己只远远看着马场上的两位叔伯。
慕容翰看着自己的弟弟,心里一阵凄凉,“九弟,你我虽非一母同胞,却也是亲兄弟,钩儿叫你一声九叔,你便是这么对我的?”
慕容翰说完这话只觉得苍凉得很,自己的亲弟弟,一个不能容己,一个急着出卖自己。
慕容评也知他所指何事,直说道:“大哥,你心里清楚,若是要在两个哥哥当中选一个,我要生存得好,自然会选三哥!”
“没有人让你选,我跟三弟也并非死敌,你为何要从中挑拨?”
慕容评心中有愧,却还是直说道:“利益当前,兄弟又如何?大哥莫非真相信你能与三哥一笑泯恩仇?三哥忌惮你多时,他对你的嫉恨从未停止过,没有我揽下这差事也还会有别人!我所说也并非是从中挑拨,不过是将三哥心里最想听的话说了出来!”
慕容翰气得很,指着他大声斥责道:“恬不知耻!大军进发南罗城之前,我的原话是说三弟太谨慎了些,为何传到最后竟变成我嘲笑三弟害怕涉夜干、胆小如鼠?当时在场之人除了你我二人,便只有汝阳候、刘副前锋和八弟。汝阳候和刘副前锋已经阵亡,八弟还守在南罗城,此话由谁传出,为何误传至此,莫非你还不清楚?你若直接承认是你从中挑拨,我尚且敬你敢作敢当,却不知你做出此等阴险诡谲之事却没胆子承认!我慕容家的男儿若个个都像你,不想着战场杀敌、建功立业,只知挑拨君臣关系、玩弄心机权术,慕容部存不久矣!”
慕容评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只提醒他说道:“‘慕容部存不久矣’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大哥你在说出口之前应该好好思量!”
慕容翰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冷笑一声,讽刺他说道:“不正好方便你照着我的话改一改,去跟三弟说是哥哥我说的,他嫉妒能臣,玩弄权术,慕容部必亡?”
慕容翰说完这话一跃跨上黑烟驹,“你先前嘱咐我好好静养,今日我就告诉你,我宁愿死在马背上,也不愿在床上躺着苟延残喘。”
慕容评满脸通红,半晌过后才冷静,冲慕容翰行了拱手礼,“大哥既然不给自己留半点余地,还请莫怪弟弟!”
慕容评甩下这句话之后,直奔王府而去。
慕容恪看到他走了之后才出来,见到的就是慕容翰骑着黑烟驹在马场驰骋。
他先前一直担心的事竟逃避不了,最终还是要发生了。
马背上奔驰着的大伯父依旧英勇果敢,一如他一直在自己心中的形象,是慕容家的好男儿,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望着大伯父的背影,想起十一年前,自己目送他离开棘城、出奔段,哭得不能自已。
明明已经逃脱,为何还要回来?
对了,是自己去紫蒙川告诉他可以回来,是自己让他相信父王会容得下他。
他狂奔出去,骑马冲向王府,跪在门外等候父王接见。
门内,慕容评向燕王禀告自己“看到”和“听到”的一切说。
“先前大哥一直告病,说最少需要在床上休养大半年,今日弟弟过去见他之时,他已经能骑马了,大哥身上的伤还未恢复好,也不知这么着急练骑乘是为何。”
“军中如今有流言散出,说大哥是人中之龙,又得父亲喜欢,必不甘心久居人下。”
“大哥养伤期间,各旧部纷纷探访,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