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师兄,我回来了。”

这句话说的平静温柔,不知道为什么,裴南却像是从脚底感觉到一种蛇皮一样的冰冷慢慢的缠绕上来,怔怔的打了个寒颤。

***

其实要说害怕,活了这么久了,裴南还真是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但单单是今天看到沈清棠的眼神,让他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危机感。

站在原地愣了半晌,就连手上的香火都燃了一大截,直到渐渐的四周起了极其安静的私语声,裴南才恍然又听到白枫对着沈清棠问话:“清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沈清棠终于松开了盯着裴南的视线,转而走向了白枫,对着白枫谦和有礼的点了点头,又勉强笑了一下,苍白开裂的嘴唇渗出一点点血丝:“无甚大碍,只是一时不慎,着了人家的道,被推进了崖底。”

他这句话说得十分轻巧,话语里甚至都无愤怒之意,却被人生生听出几分落寞无奈。

白枫性子直,又有几分嫉恶如仇,听到自家新的同门师弟这样一句,顿时炸了开来:“什么?这次入秘境的竟然还有如此阴毒狡诈之人?竟然背后偷袭,实乃恶劣之最。清棠,你对此人可还有印象,是什么衣服,使哪门心法,都一并说出来,有大家给你做主。”

听得此话,旁边的各门派弟子议论纷纷,就连在旁边的玄云派几位长老的面色也十分不好,路长老抚了抚胡须:“清棠,你莫怕,能平安回来就是大幸。你可还记得那人身型?”

裴南站在祭台前,面前就是玄云派用了几百年的香坛,台上摆着灵果。

天玄秘境乃是玄云派最神圣的地界,祭天仪式也一向隆重,而现在,就是在这仪式上,被他推入了无间深渊的玄云派弟子又爬了回来。

很难形容现在的心情,从沈清棠自天玄秘境中走出来的那一刻起,裴南就知道,这剧情恐怕也已经发生了变化。

沈清棠在众人的包围下似乎仔细想了想,然后又摇头:“天色太暗,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了,只是依稀看到那人似乎着白色衣袍,动作很快……我也是不小心摔入了水中才得以脱险的。”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纷纷谴责了那位罪大恶极的偷袭者。

路长老颔首,对着白枫交代道:“清棠乃玄云派内院甚有前途的弟子,却险些在秘境中被奸人所害。枫儿,虽然这次一起进入秘境之中的穿白衣的人数不少,但还是要调查一番,不然岂不是有人觉得我玄云派好欺负?!”

然后路长老又转身看了看裴南,问道:“你觉得如何?”

从沈清棠出了秘境之后就一直站在他身边的杨明芯听到路长老这句话之后也转过来:“裴师兄,此番有奸人如此暗害清棠,有辱玄云派威严,你一定要严惩凶手!”

裴南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一袭白色,不慌不忙的将手中的香插在香坛正中间的位置,眼睛轻轻的瞥了杨明芯一眼,然后回看路长老所在的位置,语气平淡:“自然要调查,此事我不便插手,一切路长老做主便是。”

几位长老又先后上了香,天玄秘境的门在月色中重新紧闭,裴南叫人撤了祭台,便吩咐所有弟子早些回去休息。

眼见着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裴南也准备往回走,下山的时候碰到了站在竹林中的沈清棠,他还是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血倒是不流了,整个人靠着一颗成长茁壮的竹子,不像是赏夜景,倒像是在等他过来。

裴南看了沈清棠一眼,正要一言不发的越过他往山下走,却听到身后的沈清棠在叫他。

“师兄。”

“何事?”裴南便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语气冷淡,“沈清棠,你如何还不回去。”

沈清棠便在他身后低低的笑了下:“师兄,你是裴南吗?”

裴南冷冷的蹙眉:“如此无聊就去练功,不要在此浪费时间。”

身后的人沉默了半晌,又问了一句:“师兄,我送给你的点心你喜欢吃吗?”

裴南终于转过头看了沈清棠一眼,摇了摇头:“玄云派也是最大的门派之一了,吃的点心总不会少,以后不要再做了。”

看着白色的身影慢慢的往另一个方向走去,逐渐消失不见,沈清棠站直身子,抖了抖身上的衣物,对着身边不知道什么位置说了一句:“之前跟你说的那只‘引魂铃’,可以下手去寻了。”

周边的草木轻轻响动,如威风吹拂一般,很快就没了身影。

***

回到屋中的时候,白枫等在门外,很有些为难的看着裴南,然后指了指门内:“师兄……我师父,路长老过来了。”

裴南心情有些压抑,从今天沈清棠出来之后他就一直觉得所有事情都在脱离他的控制和预期,而逐渐转变为一个陌生极了的世界,他低低“恩”了一声,便从白枫身边走过,推开门进了房间。

路长老正坐在他房间的主位上喝茶,热腾腾的气从茶杯里冒出来,然后消失在半空中。

裴南在路长老对面坐下来:“回来晚了,让路长老等久了。我重新为您沏一壶好茶?”

路长老又饮了一口茶水,摆了摆手:“我年纪大了,不像你们这些年轻人这般贪图享受,有的喝就不错了。”

裴南没接话,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然后坐下来安静地等着路长老后面的话。

“你也知道,灵灵是杜义修掌门唯一的女儿了,这次她入秘境不仅是你把她加进了名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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