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清思绪在脑中转着,晃着,心底隐生几丝烦躁,却又很快平息下去,愤嗤一句,烂桃花,想着宁明熙也算是个精算的狐狸,若皇上真有此意,他也应该料到,当看到时他如何应对吧。
当然,他若是赶娶,那她一定就敢打得他爹妈都不认识。
此时酉时刚过近戌时,天色将暗未暗,最后一丝淡淡夕阳的光晕也拥着余光缓缓退下,夜色渐渐爬上,映罩远处楼宇重重,宫阙深深,倾泄一片晕蒙的琉璃色。
清风徐来,芳香扑鼻,只是似乎处于皇宫,就连花香间似乎也带着那么一丝森严的味道。
琉璃殿里,阶沿层层,玉柱高撑,玉龙盘桓,碧湖绕水,细缕精雕,灯光渐起。
席面也早已铺开,珍馐佳肴,金樽清酒,玉著生光,晃得人眼花缭乱。
不过是只有命妇躬亲小姐的小宴便是如此浓重,那若是真行大宴,怕是一头望不到边,沈飞清咋舌。
皇太后当先入坐,其后是皇后,皇后身旁还有一座,龙纹盘身,显然是皇上之坐,而,皇太后和皇上对景靖的的疼爱当不是盖的,景靖紧挨着太后坐着。
随后皇后一声吩咐,所有人对应入座,如沈飞清的身份,自然是坐在周氏与沈冰心的身后,她倒也乐得自在,不过,显然的,沈飞清方才与闵流月交谈了那般久,沈冰心焉能不上心,一见沈飞清在自己身后坐定,立马回头低声道,“四妹妹与闵王爷的关系极好?”声音里隐约一分警告的意味。
沈飞清佯装不知,“二姐姐这话什么意思?”
见沈飞清一幅不知之态,沈冰心美眸里异光一闪,却是将语调放柔几分,“没事,姐姐只是看你方才和闵王爷聊得极好,所以问问。”说到此处,那眼底流露的已经不叫羡慕而叫嫉妒的东西让沈飞清心头一跳,看来沈冰心对闵流月之情远超她的想像,也是,能受那药洗髓伐肤之苦,这毅力,说起来,沈冰心,她以前也当真是小看了,如今她的风头已经盛了些,断不能再露锋芒,还需要这个沈冰雪在前面挡着,遂对沈冰心解释,“二姐姐误会了,方才,闵王爷是在向我问你呢。”
“问我?”沈冰心面上闪过喜悦,随后又是狐疑,“怎么可能,闵王爷要问也是会问沈冰雪,四妹妹,我知你并非愚笨,但是若想愚弄我,我还不至于坐以待毙。”声音明显阴沉。
“二姐姐什么意思,妹妹我若想愚弄你,如何还会治你的脸。”沈飞清一幅被沈冰心的语气激怒之态,她在丞相府这些日也不再藏拙,神态气质已不如以往胆怯懦弱,在沈冰心面前也没再假装,只是这般说话,沈冰心一瞬定住,随后目光在沈飞清面上流连半响,见其真不似作假之态,面色这才一松,随即浮上笑意,笑意中又添上一丝羞涩,“闵王爷当真……当真……当真问我?”
“当然。”沈飞清一幅就是如此,绝对当然的模样,她觉得自己也可以去拿奥斯卡影后了,当然,如此关头,把闵流月推出去也没什么,反正那人不是之前拒绝皇上赐婚,想要自寻王府主母吗,对沈冰雪感兴趣吗,那般以貌看人的眼光,估计这沈冰心若是投中他怀,他还得要感激她的搭线呢,遂看着沈冰心满心期待的目光,轻声道,“闵王爷听说是我治好了你面上的伤,说让我尽心点,还夸你德容不错。”沈飞清左拉右扯,觉得她也没失本真,本来闵流月自己也谈到了沈冰心的嘛。
果然,沈冰心当即心花怒放,面色粉红,若是闵流月此刻站在她面前,估半会一下子扑过去。
不过,闵流月此时确实在,已落席,坐在前排,玉阶之下,距离此处较远,人家是王爷,身份自然不一样。
但是沈飞清话一落,便觉一道目光凌空射来,眸光轻轻一晃,正好在空中与闵流月来了个对视,那目光,看着,有些渗人。
难道他听见了她的话?不可能。
但也不一定,闵流月步履轻稳,呼息轻匀,武功定然不弱。
听到也就听到吧,反正她也没怎么说假。
沈飞清这般想着,眸光不经意的往殿门口看去,宁明熙和皇上聊得这也够久,不知情形如何,心思收转,目光不过几瞬,便收回,却在空中又与另一道目光一撞。
景靖此时正看着沈飞清,隔着那般远,他的目光就像距在咫尺,笑意扬扬,神色洒脱,沈飞清本想撇开目光,后又一想,或许正是因为自己这态度,景靖才揪着她不放,遂以冲其淡淡一笑,似招呼之意。
这下景靖却是一怔,原本想看到沈飞清微怒的脸,没曾想人家风清云淡,还礼貌招呼,当下端起一杯茶饮了个尽,为何这沈飞清他总是看不透,明明那般面无复杂的坐在那里,却就似胧了一层雾,他如何也总是看不透她的心底。
“贤妃娘娘驾到,六皇子到。”所有人皆已入席坐定之后,忽听殿外一声太监高声传报。
众人于是纷纷朝殿门口看去,只见当先一人不过四十岁左右,着宫装,容色端庄,贤静不艳丽,面上也只是浅着妆粉,本该是亲和的五官,但是偏偏唇形极细,眸光清冷,看上去高贵中不失疏离。
正是贤妃,而其身旁,一男子,十七八岁轻袍缓带,神彩飞扬,剑眉星目,唇色噙笑,正是六皇子,景君文。
“妹妹给皇后娘娘请安。”贤妃的声音也是温细而疏淡的,偏偏听上去又格外的娴静,果然不愧是贤妃啊。
皇后娘娘自然笑着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