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宸就是个迷。
在他身上笼罩了太多疑团，比如他只戴过一次的男士手镯，比如他莫名其妙的关照，比如他过分镇定淡然的性格，再比如今天他以方简的身份混进这场私人拍卖会。
而符默根本无法想到，所有她疑惑的最终都能归结到一件事，一个人。
这就是秘密与真相之间最神奇的联系。
今天这里的所有来宾都来头不小，他们每个人手中的资产都接近甚至于可以与颐庭旗鼓相当。如果现在混进来的是陈染，坐在vip包房喝咖啡的是许宸，符默不会像此刻这般满脑子都是事实与猜测拧成的绳结，解都解不开。
符默跟着许宸来到二层普通的雅座区，找了一个角落的座位面对面坐下，低头看着许宸递给她的点单。不用想，就知道他一定面无表情盯着某处发呆。因为自从走进这里，他就常常无征兆地出神。
其实从他们两个人的穿着来看，身穿白色丝绸坠地礼服的符默更像是一会儿潇洒递上支票取走天价艺术品的人，而许宸则是个被长辈赶来凑热闹充人数的贵族公子。他甚至连领带都没有打，白色西装里面穿了件与他平日风格完全不同的双色拼接马甲，脖子、手腕和手指上都戴着金色的饰物。
到此为止，符默承认这么长时间来，她都没有能够触及到真正的他。就算她知道他身上每件衣服的品牌，知道他喝什么样的红酒，知道他极其厌恶浓重的香水味，知道他只要闭眼休息就一定要门窗紧闭。
他在扮演一个角色，而符默却分不清角色与本人的转换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现在高贵孤傲的他和从前清冷阴郁的他究竟哪一个是真实的，她不知道，也许这些都是他。
更或许一切都是她想太多，如此风格迥异的装束都只是为了掩饰他的身份，在别人向某个人描述他今天的穿着时，他能够很平静地反问他：“你觉得那会是我吗？”
谁知道呢？
反正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人群中行走，与任何一个擦肩而过的人以目光示意，虽然他习惯目不斜视，这点倒是没变。他极少出现在公众视线里，也许这里所有人都认识他的哥哥许彻，但对于许宸的了解，只不过只是名字。
面对这样的他，就像是面对秘密堆积成的浓雾，她迫切想要点亮火把，那种迫切让她有些失控：“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像是意料之中的，许宸坦然迎上符默的目光。
“能不能告诉我孟繁朝的东西为什么会在您这里？”这的确是试探，就像机场第一次见面时许宸的所作所为一样，直入主题，目的明显。
“你会明白的。”
又是这样的回答，模棱两可，又带来了来自未来的恐惧。
人就是这样残忍。
符默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答案，正准备追问下去时耳边一声巨响，右侧身体自肩膀到腿部传来潮湿的温热，有几片玫瑰花瓣落在裙摆旁泡在水渍中，里面细密的纹路颜色加深，犹如年老的妇人脸上交错的皱纹，失去了年轻时的妩媚与惊艳。
服务员小姐从地上站起来，连连欠身致歉，她身上比符默也好不到那里去，一整壶玫瑰花茶就弄得两个人如此狼狈。
“小姐我带您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吧，随后新的礼服会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