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的肩膀适应了之后,三个人就换了一下位置,朝船舱的左边退了退,尽量避免头顶吊着的那么多小铜钟。在靠近船舱左边的地方,木板都被形状差不多的石条代替了,镶嵌的非常整齐,赵英俊在旁边看了看,小心的抹掉石条外面厚厚一层滑腻腻的污垢。
每一块石条上,都有复杂的刻痕,把污垢完全清理掉之后,能看到上面雕刻着人物像,以及一部分辨认不出的朝鲜文。那种人物像看着好像并不是单纯的人物像,有点中国民间在家门上贴的门神的意思。我拿照相机连着拍了几张,赵英俊就去清理下一块石条,他一边清理一边也在观察,这货经历的事情很多,经验也丰富,他说这应该不是那种叙事性的连贯性壁画,再加上第二层船舱的整体情况,船棺这个论就被翻了,那么,这艘十几米的沉船真的就是我之前想的那样,是一个巨大的法器,沉在水底。
事实上,这么久以来,我东拼西凑的也弄到了一些情况,回想一下刚才因为月牙铜还有铜钟碰撞所让我产生的幻觉,这个地方的部分隐情其实已经摊开了。不用过多测,我就能判断出,在沉船的正下方,绝对可以挖出一个和西海河工程那样的大坑来。在秦汉时期,中央政权对东北地区的实际控制能力有限,那边太冷,又太荒僻,李富生不知道怎么勘察到了这个地方,然后就想拉朝鲜半岛上的政权下水。
我估计他其实成功了一部分,跟朝鲜人有所交流,甚至对方真的派了不少人跟随李富生赶到这里。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朝鲜人可能也知道了更多的情况,所以在事情的后半段,他们没再听李富生的忽悠。李富生可能是极力的劝说对方挖开这个地方,但事实证明,朝鲜人反而建了这样一艘船,把这里封镇起来。
想到这儿,我有点不明白,秦始皇对待这个事情,是先镇后挖,朝鲜人则直接就封镇了,什么东西才需要封镇?既然封镇,那肯定是怕下面的东西出来。李富生这么多年来走的那条线,其实就是后来我爸乃至文哥他们所走的,他们追寻的是一个黑洞,一个密码,如果黑洞真有什么东西要出来,还要继续挖下去,这不是在找死?
不由自主的,我又想到了那份老档案里的批示,这样想的话,黑洞里的东西一旦出来,就法收拾,那会是个什么东西?
由此可见,秘密中所谓的黑洞,和赵英俊经历过的黑洞估计是两码事。
趁着赵英俊在清理石条的时候,我抽了支烟,如果事情确实如此,李富生这个人应该称得上比执着了,不知道从猴年马月开始,就不遗余力的一直为此奔波。
清理石条是个繁琐的工作,左右两边的船舱壁上好像都是这样的石条,但又不能不做,唯恐上面会有很重要的信息。好在第二层船舱比较安静,东西也不多,没有第一层那样明显的阴森气息,弄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我们把所有石条上的图案全部拍了下来。这其实等于形中把船舱给检查了一遍,除了两尊样子很怪的石像,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就这些?”赵英俊很不甘,好像在这里不遇到点怪事就心痒痒一样。
“得了吧,这艘船是在压什么东西,如果真出事了,你对付的了?”
我们从船尾那边退了回去,一路猛冲着跑回甲板。折腾了这么久,穿着湿漉漉的衣服,才感觉到冷,但条件不允许,只能忍忍,赵英俊弄了块燃料烧点热水,给我们分着喝。我端着缸子把水喝了一大半,多吉突然猛了我一把,缸子里剩下的热水一下子洒到手上,差点起泡。
但我连询问多吉的机会都没有,在他把我开的同一时间,我呆过的那个位置噗的一声破了个窟窿,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下面猛刺了上来,把甲板给刺穿了。我一把就丢了手里的缸子,操起那柄小木槌,短短十来秒时间里,整艘船的甲板似乎在晃动,噗噗声不绝于耳,从破裂的甲板望下去,又看到了下面一排一排的血纹陶陶俑。
我手忙脚乱,周围的甲板不断在破裂,我根本分不清这到底是怎么了,手里的小木槌只能杂乱章的敲着。
骤然间,我觉得什么东西又缠住了我的脚脖子,力气很大,那一下就差点把我顺着窟窿给拉下去。我拿着木槌在脚脖子附近狠狠的砸了几下,那股缠着我的力量嗖的就没有了。赵英俊喊着让我们一起跑,跑到船头,然后顺着铁索爬回去。这里的血纹陶陶俑太多了,多吉也没办法一下子搞定它们。
从这里到船头的距离其实不远,但甲板好像瞬间变的饼干那么酥松,每跑一步就有陷下去的可能。正跑着,我感觉自己的肩膀冷不丁被一只手拍了一下,连头都不敢回,拿着木槌朝后面就是一阵乱挥。
我们总算跑到了连着铁索的地方,多吉一蹿就跳了上去,我刚伸出手扒着,就觉得身后有一股隐约的仿佛破空声般的响动,又好像呜呜的哭号声,反正很瘆人。我下意识的一躲,光线的光晕外,一道很难察觉出的黑气嗖的就擦着我的胳膊飞了过去。
那一刻,我胳膊疼的连铁索都抓不住了,不仅仅是疼,还有难忍的痒,从胳膊的皮肉上一直蔓延到了心窝子里,低头一看,胳膊上被擦破了皮,留下一道很明显的黑印,伤口慢慢的朝外流黑色血。
我吓坏了,条件反射般的一回头,恍惚中仿佛看到后方的甲板上,整整齐齐站着两排人,都拿着已经拉开了弓弦的弓对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