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众人身后传来轻悄的马蹄声,虽然声音不大,可是地面的震动仍然让他们觉察到了危机,几个农夫拿起锄头镰刀,想要尽可能的保护自己的家人,那些雍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杀人的。落入他们视线的是一支不过二三十人的小骑队,领头的是一个身穿青黑色软甲的女将,虽然穿着无法分辨身份的甲胄,可是这女子清艳无双,长眉入鬓,令人一见便知道这是一个巾帼英杰,她披着一件黑色披风,腰间悬着长剑,背后挂着弩弓。而她身后的随从也都是身穿软甲,佩着弩弓,武器却是这种各样,几乎是无一类同。
那支骑队在接近这支被迫北上的流民队伍的时候,自然而然散开,隐隐将流民队伍围了起来,一个骑兵高声道:“你们为何还在这里流连,难道不知军令森严,只需过了明日,若是不能进入冀氏,就是你们的死期到了。”那声音清越动人,却也是一个女子。
一个老人踉跄上前道:“军爷,我们这里都是无力快走的老弱妇孺,因此误了行程,请军爷宽待一二。”
那个女子转头看向那为首的女将,那女将目光一一从众人身上掠过,目光冰澈刺骨,凡是被她盯住的人都觉得死亡的阴影笼罩过来。那女子的目光落到了那个受伤的中年农夫身上,嘴角露出一丝讥诮,提鞭指道:“你,出来。”
那个中年汉子犹豫了一下,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来,那女子的目光时刻不离地望着他,直到他走到马前,那女子才冷冷问道:“你是萧桐麾下的密探吧?”
那农夫神态茫然,似乎不知道那女子再说什么,只是惊惶辩解道:“小人不是奸细,乃是本分的庄稼人,只因腿摔伤了,才被村人抛下,落到了后面。”
那女子冷冷一笑,道:“我苏青乃是谍探中的好手,你如何能够瞒过我的眼睛?”说罢,手中长鞭仿佛毒蛇一般刺向那农夫咽喉。那农夫目光一闪,作出不及反应的样子,只是惨叫闭眼,那长鞭果然一触即回。那农夫已经浑身冷汗,吓得软倒在地。那女子居高临下,冷冷看了他半晌,回过头去高声道:“前线总哨苏青求见监军大人。”声音清冽,人人都觉得仿佛苏青就在自己耳边说话一样,虽然离河心很远,可是楼船上面也有些骚动,显然是听见了苏青的声音。不多时,一艘快船向岸边驶来,那女将带马向岸边走去,其他的骑士也都策马离去,却是沿岸前行,显然是不准备上船,而那个最先说话的女子却落到了后面。那中年农夫松了一口气,正要起身,却觉得一枚冰冷尖锐的异物刺入了自己的咽喉,在他挣扎着抬头看去,只见那落在后面的女子目光冷然地看着自己。农夫眼中闪过激烈的怒意和迷惑。
下马走到岸边,苏青目光平静似水,彷佛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即使那些流民发出压抑的惊呼。直到那个青年女子策马赶到她身边,她才淡然道:“如月,宁可杀错,不可放过,你做的很好。”那个女子在马上行礼道:“多谢小姐称赞。”然后接过苏青抛过来的马缰。
苏青飞身跃上战船,对着那名穿着纯黑色甲胄的虎赍卫士道:“多谢接应,监军大人可好?”那名虎赍卫士笑道:“大人惯于坐船,没有什么不适,苏将军想必带来了军报,大人正在等候呢。”
我站在楼船之上,淡淡的望着岸上的流民,虽然春风凛冽,可是却无法穿透我身披的大氅,虽然只有区区五百步的距离,却是两种不同的命运,我是衣锦绣、掌重权的敌国高官,他们是性命贱如草芥的流民。生在乱世,又是从风光秀丽的江南辗转多年来到冰霜凝聚的塞北,这种情形早已是司空见惯,就是以大雍的兴盛,也难以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更何况是连年征战的北汉呢。只看这些流民大多是老弱病残,就知道北汉的境况如何。
轻轻叹了口气,我将目光转向前方,我亲手制定的计策不能推翻,这些人若是不能逃到冀氏,就只有死路一条,我既然将他们推到死亡的边缘,又何必用廉价的同情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罪恶感,还是让心底的怜悯被无情掩盖吧,只要大雍一统天下,我就可以不用看着这样的人间悲剧重演。
站在我身后的小顺子突然上前一步,低声道:“公子还是回舱去吧。”
我回头看了小顺子一眼,从他的眼神里面看得出来,他是不想我因为那些流民而心中难过,这世间虽有我尊敬爱重之人,但是只有小顺子才是我的知己,我轻轻一笑,低声道:“你放心,我素来自私怕死,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会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动心。”
小顺子没有作声,站在我身后也没有退回去,我心中越发温暖,方才所说并非全是安慰的言辞,我不过是个平常的凡人,无力顾及天下苍生,除了我自己和我身边的亲人挚友,同僚下属,我也顾不得更多的人了。
呼延寿这时扬声道:“大人,前线总哨苏青苏将军求见。”
我点头道:“请苏将军上